他忽然改口皇后,少了一分亲切,多了几分不悦与严肃。众女眷见他语气不善,皆齐齐盯着裴满凤翎。
裴满凤翎面不改色,娇声笑道:“本宫以为她是谦虚呢,不料还当真不会骑马——”她顿一顿,关怀道:“张氏,可有摔伤?”兀术眸色渐暗,焦急怜惜之情几乎快溢出了眼眶。我怕他忘了形,急忙回话道:“谢娘娘垂怜,妾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许眩晕之感。”她“嗯”一声,挥一挥手道:“下去吧,传个医官去看看。”
-------------------
毡帘被狠狠打起,带起一阵刀割般的冷风,随着迪古乃的脚步扑面而来。此时医官正在给我检查,闻得动静,大家一齐看向门口。我心一紧,眸中的水汽很快氤氲开来。朦胧视线中,他身形僵硬,脸孔阴鸷如乌云。秋兰等回过神,忙上前行礼请安。
迪古乃问医官:“怎么样?”
医官答道:“所幸未伤及骨头,但脚踝崴得不轻。额上的擦伤,小的已处理完毕。待开几副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之药,每日按方内用外敷,再好好休养大半月,便能痊愈如初。”
我这双脚,真是比我还要倒霉。来到古代这些年,前前后后加起来伤过不下四次。屡伤不残,我可以说它有福气么。
迪古乃又开口询问了几句,医官与秋兰小心翼翼作答。过了会儿,帐内只余我们二人。
我不太想说话,便恹恹地倚在靠枕上。迪古乃在炕沿儿坐下,伸手将我搂进怀中。
委屈伴着他力道的不断加重催生成一滴滴泪珠。我伏在他胸前,默默地流下两行泪水……
哭了良久,我抬头哽咽道:“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在这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为难我的人……从来没有少过……”
迪古乃身躯一颤,面色冷峻苍白。他低头,抹去我的泪水,黑眸中迸射出刻骨的痛恨与冰冷,“那他们就统统去死!”
晚上,兀术把迪古乃叫了去。
我躺在炕上,秋兰正照着医官的方子,往我脚上敷药。每每外面传来脚步声,她便双手一抖,面带惊恐。我笑着问:“你干什么呢?”
她“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坐起身子,问道:“你怕爷?”秋兰点点头,低声道:“爷今日神色可怕,奴婢连看都不敢看。”我心下微微叹气,端起炕桌上的茶杯,“听紫月说,爷还把大娘子骂了一通。”
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了欺负,他却无力保护无力还手。他此刻的心情,必然如岩浆涌动的千年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出来。徒单桃萱只怕又自作聪明,撞上了枪口。
秋兰又道:“紫月还说,爷刚刚吩咐阿律,派人去中京传话,让萧裕准备动身来上京。”我心一动,嘴上却淡笑道:“紫月估摸高兴坏了吧。”她收拾好药膏,笑道:“可不是。奴婢去看看她把药煎好了没,别一开心什么事都忘了。”
深夜,迪古乃才从外面回来。我从棉被中抬起头,他俯身问:“怎么还没有睡着?”我望着他说:“你不回来,我可能睡得着吗?”
他沉默不语,坐在我身边,静静地凝视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