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清晰的噩梦,究竟只是荒谬一场,还是真的暗示了什么……
我微微叹息,伸手去端茶杯。秀娥捧了衣裳进来,笑问道:“娘娘可是乏了?”
我笑着摇摇头,自然不敢叫她知晓心事,只浅笑道:“有点闷得慌,忙完了陪我出去走走吧。”她微笑颔首,将衣裳放入柜中,又道了句:“听说乌延氏已经从浣衣院出来了。”
我轻抿一口茶,淡淡道:“早知就多关她几个月。”
秀娥笑道:“娘娘有所不知,陛下已经发话,命乌延氏在其子阿合年满六岁后搬出宫,阿合欣燕两个孩子将作为太子伴读一同居住在东宫。”
我微感惊诧,问道:“如此说来,明年光英就要离开宸妃,独居东宫了?”
秀娥道:“可不正是,陛下大抵是想早些锻炼锻炼太子。”我无奈笑道:“锻炼是必要的,只是明年光英才五岁,这么小就要学着独居,多少有些令人老大不忍的。”
她忙完手里的活,扶我在妆镜前坐下,“说到底,陛下对太子,终究感情不深。倘若换成娘娘腹中的孩子,陛下哪里舍得这样做。”
我微微一笑,轻叹道:“我的孩子,我不求他将来能有多大作为,只要平安健康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正值午后,宫中四处静悄悄,秋风徐徐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尽情感受初秋的清凉。待行至一偏僻的角落,忽然听得有人低低哭泣,仿佛是在宫墙另一头。
纳闷地穿过拱门,果然瞧见篱笆下蜷缩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宫女,模样倒有几分眼熟。茗儿看我一眼,轻手轻脚地上前。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宫女吓一跳,本就苍白的小脸血色尽失。我微微蹙眉,伸手唤她上前,和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哆嗦一下,颤抖着回话:“回娘娘,奴婢采葛,在郕国夫人身边伺候。”茗儿又看我一眼,问道:“你家娘娘打你了?”
采葛摇摇头,眼中分明流露出强烈的恐惧。我心疑惑,提高音调。说道:“有什么难处就说,这样遮遮掩掩,是在考验本宫的耐性吗?”
她见我变了神色。急忙磕头告罪,接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求元妃娘娘救救奴婢……求娘娘救救奴婢……”
我微微愕然,示意茗儿扶起她。采葛以为我要走,死死地拽着我的裙幅。哭得惨不忍睹。我一心急,俯身捂住她的口,“闭嘴,要想本宫救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缘由,你若是再哭。可就把旁人给引来了。”
她呜咽着“嗯”一声,这才断断续续地道来:“今早四更天时,奴婢去灶上烧水。却发现……发现秦太医从娘娘寝殿的后窗跳了出来……”
闻得此言,我吃了一惊,脱口道:“哪个秦太医?”
采葛抽泣道:“太医院就一位秦太医,经常去冷宫帮娘娘的母亲医病……”
茗儿着急地问:“那秦太医当时可有瞧见你?”采葛面露惧意,低声说:“我不知道。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几乎是爬着回了屋……”
秀娥与我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茗儿扯一扯我衣袖,眼含期盼地说:“娘娘……要不要把采葛带去面圣……”
我瞟一眼依旧害怕不已的采葛,轻语道:“你问问她,可愿意出来作证?”
采葛身子一抖,明显不愿卷入此事。茗儿戳一戳她耳朵,斥责道:“今日你若不出来作证,就等着被你家娘娘灭口吧。”
采葛丝毫不糊涂,她鼓起勇气,嗫嚅道:“奴婢若随娘娘面圣,娘娘能保证陛下不会杀了奴婢掩盖此事吗。”
茗儿恍然大悟道:“也对,此事关乎皇家声誉,陛下……”她一缩脖子,悻悻地闭了口。
我思索半会,淡淡道:“放心吧,你家娘娘并不知你已发觉此事,否则你不可能还有机会站在本宫面前。本宫也不打算带你去面圣,你只管像往常一样好好服侍你家娘娘。不过,当你家娘娘的贴身侍婢固然风光,但不可避免地要承受更多风险。遂本宫建议你,今日回去后,想方法做错一件事,让你家娘娘把你赶出内殿,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采葛擦干眼泪,感激地磕头道:“奴婢明白,多谢元妃娘娘指点。”我挥一挥手道:“好了,快回去,耽搁久了,恐怕会引来怀疑。”
脚步声逐渐消失,秀娥与茗儿齐齐望着我,不确定地问:“娘娘真的不打算告诉陛下?”
我伸手接住一片落叶,为难地说:“告诉了,就是几十条人命的事,我何苦要当这个坏人。只要重节自己有分寸,不弄出珠胎暗结之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
茗儿瞪大眼道:“可是,可是妃嫔与人私通,搁在哪儿都是违反宫规的大事,娘娘岂能不管不问。”
秀娥轻抚我肩膀,叹息道:“我理解娘娘的心思,娘娘想成全他们,一来是不愿闹出人命,二来是……”
我静静接过话:“重节年轻貌美,深居九重,不得圣宠,难免身心寂寞。我也是个人,明白人有七情六欲,明白青春一去不复返,又岂能亲手,去灭他人之欲,只为宫规二字呢?”
茗儿缓一缓脸色,又道:“万一此事弄得人尽皆知,这不是打陛下的脸面吗?”
我蹙眉道:“你说的是,不过我想依重节的谨慎,应该会小心行事。”说完,我想了想,正欲说话,秀娥却按住我的手,肃容道:“好了好了,此事就当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