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毕竟还小,一句话就把文泽卖了。文清眼瞅着他,却反手扭住了文泽的耳朵,她毫无预兆的出手,动作又快,饶是文泽滑溜的跟水里的鱼似的,也没能多过去,“唉,姐,疼,疼,快松手!”
“你还知道疼?说,你又干什么坏事了?还带着留白,你又皮痒了是吧?”文清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里的勺子对着文泽的鼻子指指点点,倒真有几分长姐的严厉。
“没,没,真没干坏事,我发誓,我们真没干坏事,等过两天,过两天我就告诉你,留白也发誓…”文泽护着自个儿的耳朵,单手举着发誓。
“哦,我也发誓。”留白听话的跟着学,但看神情很明显他不知道为了什么发誓。
文泽虽然整日里不着家,但也从来不惹是生非,不像村里那些跟他一般大的皮孩子一样天天有人找上门,这又正儿八经的立誓,文清也算信了他,松开了手。
留兰没想到看上去温婉可人的文清竟还有这么威风的时候,紧紧捂住了嘴才没笑出声儿来。
等白氏和文氏回来,摆开桌子吃饭,文清把绣坊的事儿说了,文氏细细问过了,可梁怀全家就说了那几句话,梁怀全也只是路过,不见得知道详情。
“要不,下午我去趟镇上,打听打听?”文氏和白氏商量。
白氏开始有些犹豫,但想想那些个绣品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一针一线费工夫绣出来的,虽说现在不缺那些钱,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缺了,也点头答应了。
吃过了饭,文氏换了身衣裳出门去镇上。以她的脚程,光来回路上都得花一个半时辰还多,估摸着回来天都黑了,临走前嘱咐白氏不要一个人下地,还特意嘱咐了留兰看好她娘,白氏笑着把她推出了门,才不放心的走了。
文氏果然傍黑才回来,绣坊的事也打听出来了。
那家绣坊原是青州城里的大户范家在上林镇上的产业,年前被当作嫁妆的一部分被范家的二姑娘带进了婆家,在青州城的首屈一指的富家大户易家,但绣坊原来的管事还是留在范家的,绣坊换了易家的人做管事。
绣坊的人事变动,恰好是白氏不利于行的时候,两边忙着理帐,怕有人趁机冒领银钱,才定了非本人不能领钱的规矩。至于后来为什么又说没欠下白氏等人的钱,还没查清楚,恰好这几天易家的某个主子从青州城到了镇上,碰上被欠了钱的人上门讨说法,发话说不出三五天一定查清楚,让大家伙耐心等几天,等查清楚了必定给个明确的说法。
白氏这次到镇上,在绣坊留了名姓,而且之前也送了不少的绣活,绣坊里也都认得她和白氏,只说让她回家等着,不出五天铁定给她个准信儿,她得了这话才放心的回来了。
留兰在一旁悄没声儿的听了,心想这易家的人倒挺有经商的头脑,若因此事坏了绣坊的名声,弹丸之地单凭悠悠众口都能让这家绣坊关门大吉。
只是这道理多数人都明白,在利益面前还能守住本分的却是少数人,却也因此才有了闲言碎语,家长里短,这日子才过的有味道。
才两三天的功夫,留兰的变化已被白氏等人完全接受了,这比她预计中的快了许多,其中的原因她也仔细分析过了,最关键的是她的变化正是他们乐于见到的,或者说是他们长久以来的期盼,当然也少不了沈子林的功劳,这让留兰对他的好奇感倍增,想对他做一番深刻的探究。
但基于风险依然存在,她还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从她收集到的信息里不难判断,之前的留兰与沈子林的亲近程度远胜于家里的其他人,如果她贸贸然去问沈子林的事,必然引起怀疑,更何况她已经拿沈子林当做挡箭牌了。
至少不必刻意掩饰了,留兰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
清明节又称寒食节,要禁火吃冷食,还要准备祭祖扫墓,届时要修整坟墓,焚化纸钱,在坟头上培上新土,压些纸钱,折几支嫩绿的新柳枝插在坟上,让他人看了,知道此坟尚有后人,如果坟上没有纸钱,则被视为断了香火的孤坟。
这些天留兰也慢慢了解了一些情况,这地方,处于青州、寿阳、广丰三个县城交界处,三不管地带,当年梁、唐、吕三家的老祖宗流落至此地,伐林开荒,一代代繁衍下来,形成了村落。村外河面上有一座石桥,也不知道什么年月搭建的,且石桥是当初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因此最初的村子叫石桥村。
后来人丁逐渐旺盛,到了百余户,慢慢的按姓氏分成了三个村子,相互之间隔着两三里地。但在官府户版上,仍然登记为石桥村,里正轮流做,现时轮到唐石桥村。
同宗同源,因此村里的人都很重视清明节这一天。另外两个石桥村留兰不了解情况,但看梁石桥村,虽然小一辈儿的都不大清楚他们的属于宗族的哪一支,却新建了族谱一辈一辈的延续着,族长的地位在村子里也是很高的,对官府任命的里正是被动的服从,对族长却是主动的信从。
清明的前一天,家家户户都忙碌异常,忙着准备隔天的饭食和祭祖扫墓用到的纸钱、用金银箔叠成的元宝、锞子等物,还要蒸食供奉在亲人墓前的贡品。
沈家和文家是外来户,除了文氏的干娘石婆和去年才入土的沈子林,再没有别的人可以祭拜,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少。前一天晚上,文氏已经托了梁怀全去镇上的时候买纸钱、香烛之类的时候,顺便帮忙捎一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