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品香坊歇业那天,小罗上门道别。
锦绣坊终究是要关门了。
当年为博娇妻一笑把贾管事派来的易四爷易慎之又纳了一房美妾,失了宠爱的易四奶奶越发意识到不能让娘家人与她离了心,宁可不赚这份钱也不能和娘家的铺子抢生意,索性关了锦绣坊,把铺面租出去,投在里边的本钱都收回来,足够她在青州城再买一处铺面。
锦绣坊生意再好,也只是镇上的一家小铺子,而易府的四奶奶出府不难,出城却不易,城里的铺面她可以时时看着,城外的却只能交给别人,这笔账她还是算得过来的。
小罗对此很是失望,尽管他的姑丈贾管事大概早就猜到了锦绣坊会有今天,早早的抽身出去,也给他安排了别的去处,且经过两年多的锻炼,他也能独当一面了,但没了锦绣坊,他还是很失望,还打算把锦绣坊租下来继续做下去,可他的姑丈不许,所以他此次登门,一为道别,再者也是想让白氏出面把锦绣坊租下来。
白氏确实也占据了有利条件,她与锦绣坊里的绣娘相熟,留她们继续做工也不难;有些老主顾也都十分看好她的手艺,即使她不去锦绣坊之后,也有人特意找上门来让她帮忙。而且锦绣坊关门之后,干花香囊的生意差不多也就断了,如今十家绣坊至少有八家都在做干花香囊的生意,也不缺他们这一家了,白氏如果接手,完全可以借着锦绣坊积累下来的人脉继续做下去,也不至于断了这份生意,且梁恩娟母女还指望着这个过日子呢。
可惜文氏白氏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并没有应下小罗。小罗只能失望的走了。
年后锦绣坊挂出了招租的牌子,文氏却又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重新讨论这件事。
留兰当然是支持租下来的,如今文氏和李珊一个果脯一个点心,都各展所长,白氏的优势却还没有发挥出来。而且干花香囊可以说是她来到这里后做好的第一件事,放弃了还有些不甘心,而且,在她的考量里,做干花也不只是为了干花香囊。在时机成熟之前中断了,再重新提起又要多费周折。
总之,综合各方面考虑。租下锦绣坊非常有必要,而且文氏既然旧事重提,应该也是有了新的打算。
“年前我是觉得,不好与易家牵扯过多,可这会儿想想。既然已经牵扯了,也不管那么多了。再说不管是哪位爷哪位奶奶,肯定不会为这么个小铺子亲自出面,也不见得知道咱们是谁,就算是知道,咱们只是租他们的铺子。别的也扯不上关系。”文氏果然是往这方面考虑了。
“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白氏接道:“如今你那边有果脯,三妹照应着这边的点心,家里的事文清也能操持的过来了。反倒是我闲着没事了,总归要找些事做的。”
李珊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先不说你闲着不闲着的话,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趁着刚过了年还都没找工做。你去问问那些绣娘,要她们也打算继续做下去呢。咱就继续做下去,不用多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也觉得接下来好一些,恩娟姐和她娘知道这事儿后,虽然没说什么,但让她们再去找别的活计也不好找,果园里的活她们又不一定能帮得上忙,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了。”文清是个善良的姑娘。
“可是,之前的香囊大部分都是拿到青州城去卖的呀,锦绣坊和彩云绣庄不都是那样,在咱们镇上,买的可真不多,咱们再做香囊,卖不出去怎么办?”留兰暗想她可不是拖后腿的,接受锦绣坊,她必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她只不过是提前把问题提出来,大家好讨论出个解决方案,所谓防患于未然也。
白氏经她一提醒也犹豫道:“这话说的倒也是,而且,要做寻常的绣品,咱们可争不过彩云绣庄,人家可以在这边做了往青州城里卖,咱们可不行。”
“也是。”文氏也皱起了眉。
谁都没想找易安之帮忙,悲催的易七爷……
留兰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闻彻先接话了,“他们能往青州城卖,咱也能往别的地方卖呀,不是有好些客商经过咱们镇上的时候,都会来买一些点心吗,留心打听一下,说不定有能合作的。还有,我记得恩婷姐成亲的时候,坏全叔说之前留兰还和他商量做绢扇来着,如果能行的话,也可以做绢扇,也不和彩云绣庄争什么了。”
留兰黑线,梁恩婷成亲的时候,梁怀全多喝了两杯,当着满院子的客人,没边儿没沿儿的夸她,夸得她差点儿没躲到桌子底下去。那些话,怕是多数人都当笑话听了,闻彻竟然还记住了,不过他提起来了,反倒省了她的事儿了。
“还有这么回事?我们怎么不知道?”文氏似笑非笑地蔑着留兰。
留兰小尴尬的噌噌鼻尖,呐呐道:“那个,很早了,我看怀全叔和恩民哥编竹扇子,那时候咱不是买了绢布做香囊吗,我就问做绢扇能不能成,没想到怀全叔就往心里去了……”打死不承认她其实是有心的,只不过没能如愿而已。
“哟,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脑子就是好使哈!我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呢,要不也不会在厨房里做烧火丫头了。”李珊忍不住笑嚷道,对自己的丫鬟经历,她从来不避讳,“别看我没见识,绢扇我可是见过的,有纱的、罗的还有绫的,都是细洁的料子,绣着花呀鸟啊什么的,彩线掐着边儿,扇柄上还挂着坠,好看不说,一扇还带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