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了芳桂斋散发着蜜饯甜味儿的招牌,当然不是真的带着蜜饯甜味儿,真带着甜味儿那不是招蜜蜂吗。
“到了,进来看看吧!”秦川一个轻盈的弹跳,蹦上门前的台阶,柜台后闪出一个少女的身影,引得他夸张惊呼,“小柳儿,你怎么跑前边来了,杨树哥没看紧你?”
“我跟你说了一千遍一万遍了,不要叫我小柳儿,你也没大到哪里去!哼!”罗柳白笋尖儿一样的手指差点儿戳到秦川的鼻子上,就差横眉相对,怒目相向了,可是转过脸来面对留兰,立刻换了一副笑眯眯的神色,“你是留兰吧?可算是来了,走吧,我带你到后边儿去,老爷子一直念叨着你呢,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等不到了。”说着上前牵住了留兰的手,又单指挡住了要跟着一起往后边走的秦川,“秦少爷请留步,我哥和永安哥都出去送货了,良玉哥和偶得哥两个人怕忙不过来,你在这儿帮忙吧,老爷子要和留兰说话,顾不上你了!”
“得,你看你一来,把我挤一边儿去了,老爷子这还没看见你呢!”秦川假装无奈的朝留兰摊摊手。
“那还不是你自己招的,天天听你念叨,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这好不容易来了,只一眼,就知道比你好多了去了!”罗柳哼他一声,指着铺子里忙碌着的两个伙计给留兰介绍,“喏,这个是良玉哥,周良玉,那个是偶得哥。”
周良玉年约二十,眼睛看着挺大,一笑起来却眯成了一条缝,偶得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相貌憨厚,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良玉哥好,偶得哥好!”留兰弯着眼打了声招呼,心思却又飘偏了,周良玉算是有名有姓,偶得罗柳却只说了个名儿,而且还是个听起来很有意思的名儿,偶然得来的吗?
正想着,罗柳就替她解答疑惑了。“良玉哥周二叔的儿子,周二叔在库房里忙活着呢,回头介绍你认识。偶得是早些年老爷子出门喝茶,从街上捡回来的,才取了个名字叫偶得,偶得哥脾气可好了,就是脑子不够聪明。要不老爷子早就收他当徒弟了。”
罗柳一边说,一边儿牵着留兰转过回廊到了后院,一路走来,甜腻的香气一直绕在鼻端,惹得留兰鼻子痒痒的,天天在这样甜香的味道里工作。难怪这里的人都这么和气。
芳桂斋是前铺后坊的格局,当街铺面后边接着库房,通过库房转过回廊。是个宽敞的大院子,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东西厢房两头还各有一间耳房,院子里的布置摆设倒和上林镇镇北的小院里差不多。
这后院可是寻常人不能进的。这可是芳桂斋的根本所在。后院是单老师傅的领土,在这一方院子里就是他说了算。掌柜的只能管着前边的铺面。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那个掌柜走之前才把单老师傅的徒弟一起挖走了,不这么干他也别想再做这门生意。
不过后来听说那个徒弟虽有些天分,却不是个脚踏实地的,十几年只学到了单老师傅的十之五六,估计也是怕自个儿以后撑不起门面来丢面子才提前走了,否则日后取代单老师傅,可是不小的体面。
留兰一路打量着,一路胡思乱想,被罗柳牵着转过回廊,来到正屋门口,正想敛回心神面见单老师傅呢,且听到屋里传来一个略嫌苍老的声音,“听着像是小柳儿的动静。”
“可不就是我么,老爷子的耳朵还是那么厉害。”罗柳抬起来准备敲门的手直接把门推开了,一阵暖意从门内扑出来,“是留兰来了,要不我也不敢来打扰您和文师傅说话,您瞧瞧,秦川这回可真没说大话,我可是从小就想有这么个妹妹。”
留兰被罗柳推进门,正座上坐着一个花甲老人,手里捧着个白瓷缠枝青花的蜜饯罐子,不知道是被屋里的热气熏得,还是刚刚尝了罐子里的蜜饯心满意足,面色看上去红润润的,衬着雪白的头发眉毛,很是和蔼可亲,踏前一步,甜甜笑道:“单老爷爷好,我是留兰。”
“晓得,晓得。”单老师傅乐呵呵的向她招招手,“怪道的小川儿天天在老头子耳朵边儿上念个不休的,果然是个好孩子。来,尝尝小川儿做的果子,觉着不好吃,老头子非骂他不可!”
“哟,老爷子,您哪儿舍得骂他呀,他都快被你举到天上去了!”罗柳佯装吃味的撇撇嘴。
“唔,舍得,老头子现在也知道他不是最好的了。”单老师傅乐呵呵的看向陪坐一旁的文氏,“你早把这丫头带来,小川儿我就不要了,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留兰深度怀疑,秦川把她无限夸大了,要不单老师傅才头一回见她,能这般赞不绝口?或者是在文氏面前的客套话,看着不大像,心里嘀咕着,脸上却堆起甜甜的笑,眼睛也笑成了弯月,“这话可不能让秦川哥听到,他要是以后不理我了怎么办?爷爷你不知道,我其实可笨了,文姨会做果脯蜜饯,我不会,我娘会刺绣,我也不会,珊姨会做点心,我还是不会,我要是替了秦川哥跟着您,恐怕不出十天就得被您扔出芳桂斋,爱去哪儿去哪儿!”
一番话惹得单老师傅呵呵直笑,招呼她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继续和文氏谈起正事来。
留兰来之前,文氏已经把他们准备搬到青州城来的计划全盘告诉了单老师傅。
最初易安之向单老师傅提起文氏的时候,单老师傅对她很是不以为然,答应易安之与她见面,一则是他把易安之视为孙辈,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