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送走了李珊夫妇,顾氏、唐氏也帮着把各处都收拾妥当了,又进屋看孩子,陪着白氏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回家去了。
文氏腾出空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贾管事上门的事,族长梁润田又找来了。
梁润田是为红果子来的。今年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作物收成都不错,红果子也比去年多收了一百来斤,刚开始大家伙儿还兴高采烈的,积极主动的出工把红果子摘下来,先把每家的五斤分下去,再安排了人手挑到镇上各处去卖,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村里有了这一小笔进账,各家多少能沾点儿好处。
只是谁也没料到,每天四五拨人出去,走街串巷的卖了七八日,竟然才卖出去百来斤,价钱也比去年低了两文,究其原因竟也如留兰最初猜测的那般:新奇感降低并竞争者出现。如此一来,连工钱都没赚出来,更别提结给沈家和梁怀谷的三两银子了。
族长梁润田为此犯了愁,每天都有人挑出去卖,却还是有五百多斤红果子堆在那儿卖不掉,幸而红果子保存的时间还长一些,可一天天的堆在那儿也不是个事儿,梁润田这些天愁得多抽了好些烟丝,贾管事的到来,终于让他看到了希望。
梁润田的意思,贾管事是做生意的,认识的人多,想通过文氏问问他,看能不能帮忙找个大卖家,多买一些红果子,五百多斤红果子,全包圆儿了也不过五两银子,对做生意的买卖人来说不算什么。
话虽是这么说,文氏也不好向贾管事开这个口,但梁润田话说出来了,而且一副为难的神色,以他的年纪还为村子里的事操心,也是不容易,她也不忍心直接推了这事儿。暗中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叔,您看这样成不?原该给我们家的二两银子,干脆折算成红果子,剩下的我再去问问,但咱们还继续出去卖,能卖多少算多少,免得贾管事也找不到买家,没得瞎了好东西,您说是不?”
梁润田也是有病乱投医,把贾管事当成了一份希望,也没指望这事儿真能成,听文氏这么说,便知道她也为难,连忙摆手道:“这不好,这不好,该是你们的就得给你们,少了哪家的也不能少了你们的,你们俩也不容易。”
“有您和大家伙儿帮衬着,也没觉得多难,有话我也不瞒着您,红果子也能做成果脯,我们多少也能赚一些,咱们两头卖,不也卖的快吗。”文氏做蜜枣果脯,也从来没瞒着哪个,这会儿也是把话敞开了说,免得日后被人说她算计村里的东西。
梁润田听了这话才觉得这主意可行,又嘬着烟锅子琢磨了半响,才点头同意了,说回头让人把红果子送来,起身背着手走了。
文氏把梁润田送出了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他走远了,隔着几十米远几个女人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时不时的往这边儿瞄上一眼,文氏事多心乱,也不理会她们,兀自关了门回屋。
文氏和梁润田说话,也刻意引他坐在白氏的窗下,窗户上是今年夏天刚换的细窗纱,窗户开着一道缝能透些风进屋,屋子里不至于太闷,也不怕白氏受了凉,外面的动静她也能听得清楚。
白氏正靠在床上逗弄小留念,看见她进来抬头笑道:“二两银子的红果子可是不少,那些枣子还没拾掇完呢,你又揽上这些事,多大会儿你才能歇歇,我这也帮不上你。”
“可不指望你帮忙,你好好养着是正经。”文氏也去看留念,小丫头睡醒了也不哭不闹,乖巧的很。
在这事儿上文氏容不得她说别的,白氏也不再多说,可听文氏接着说起再去山里收果子的事,却有些哭笑不得:“你真真的是想把自己累死才算完?咱们现在又不急着用那些钱,你又是何苦……”
文氏摆手打算她的话:“现在也不只是钱的事了,易家那边不管是不是李珊说的那样,确实该带一些果脯过去问问才放心,李珊这边也是,她铺子里的生意正赶上最好的时候,不能因为咱们耽搁了,再说了,她年后生孩子坐月子没办法做生意,总得让她年前存下些钱。至于红果子的事儿,族长不找来,也得买一些做成果脯给李珊送去,现在多了这么些,给芳桂斋送去一些说不定也可行。这两头的买卖,咱还打算长久的做下去,就不能图一时的清闲耽搁了人家的生意。”
文氏说的句句在理,白氏也不好再多说别的,心中却仍然担忧:“那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累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的了,这一家大大小小的,加上这个还不知事的,不都得指望你。”
“就是有了这几个,我才浑身的干劲儿呢,累的厉害了看看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好的,心里也就舒坦了。”文氏目光柔和的看了小留念一会儿,抬眼又逸出笑来,“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忙啊,他们几个不也能帮着干活了,别的干不了,削皮去核的事总能插上手,香囊先只让她们几个做去,让文清带着弟妹帮我忙一阵再说,再忙也不过一个多月,等入了冬,还不天天闲着。”
农家无大事,琐碎的小事却是不会断,即便是数九寒天,也没几日清闲。文氏这么说,也是安慰白氏。
留话,心里有些微微泛酸。她只当是家里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没有锦衣玉食,但锦衣玉食也并非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对现在的生活是极满意的,不愁吃不愁穿,她想做什么文氏白氏也都由着她瞎折腾,每天忙忙碌碌的,但都是自己想做的事,也没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