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枫山中忽而迎来了春末的雨洒,天也比平日要通亮得晚了许多,许是昨夜众人皆睡得极晚,此时的风华山庄十分安静,静得能听到从棠院中传来的那两只长尾殷鹊的哀鸣,阵阵揪心。
时而有轮班巡视的萧家护卫走过,却也都是一副紧张且疲惫的面庞,唯独躺在下人房中的丫鬟奴仆们,三两成对地说着话儿打着伞,穿过偌大的庄院而去,虽然主子们没起,他们却贪睡不得,早早地起了来,或扫扫地上的被雨水打掉的落叶,或赶到厨房中生火烧水,只之前随少爷小姐一起从池林城中萧府到这山庄中的随身丫鬟们,梳妆罢了,闲适地坐在游廊里的石凳上,呆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并不住在那棠院之中的余管家,已然起床收拾一番,正执着一把油纸伞匆匆朝棠院奔去。
忽而觉着自己手中的伞,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余管家抬起头来才,朝伞面上望去,却并不见又他物落在其上,便又继续安然赶路,只刚迈出两步,方才伞的晃动之感再次而至。觉着这并不像是偶然,他忙停下步子,满心疑惑地四处张望着,目光正与院墙上一个半伸着脑袋偷来的注目相遇,顿时惊然,待仔细瞧时,才发现那院墙正是风华山庄的外墙,便猜测,几日都没同自己联系,那白衣女子定是又寻他来了,想到这里,他骤然没了主意,只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与那人碰面。无论是大少奶奶离开风华山庄前给他的允诺,还是昨日四老爷同他所说的那些贴心的话语,都无时无刻不叩问着他的良心,他已然被折磨地无路可走了,一方是不知来历地监视着自己一家老小的都城主子。一方是多年来对自己信任不已宽厚相待的萧家,他着实不知该怎么办了。
挣扎一番后,余管家再次朝墙上之人抬目望去,步子也不由自主地轻轻挪向那人,他是想同对方最后一次相见,既然都为他们给萧家大少奶奶下了毒,想必自己的价值也足够了,余管家如今只求他们现在能够放过自己。
那人见他走了过来,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从不远处的侧门出去。便兀自先下了墙去。
下定了心,余管家又向院子里四处望了望,见此时无人。便匆匆往侧门处走去。
“余管家这样匆忙,是要去哪里呀?”一个沉厚的声音传来,霎时吓得余管家定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他缓缓回头去瞧,竟是萧雷。想来自大少奶奶离开,自己便常常能够看到萧雷,这个平日除了为主子办什么事情时才会说上两句话的人,两人通常并没有多少交集,他却又是为何突然对自己的事情这样感兴趣。轻想间,已是一张笑脸:“刚起来。正要去给四老爷问好呢!”
“好像您走错了方向,棠院是这边,我正好也要去那里。不如咱俩同行吧,免得余管家又找错了地方。”萧雷面无表情地望着棠院的方向,语气极其冷森。
余管家虽是笑意不减,但心中却因他那话语而突然揪起,眼前之人为何会莫名说这些言辞。莫不是他看出了自己的异常?想到这里,他只推脱道:“萧护卫在这样的清早去寻四老爷。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我步子迈得慢,怕是会拖了你的后腿,你还是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吗?”萧雷冷然,却随即说道:“也好,那我就先去了,您多保重。”
“哎哎哎!”余管家并不料他会这样爽快,连连应声,却也因他最后的一句话而揣测疑惑。正不得其解时,忽而听到自己正要走向的那个偏门外,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不禁惊然,回头望那萧雷,幸好已经走得远了,于是忙去将那门打开,半掩着行到门外去,迎来的,是一个头戴着斗笠掩面,身披蓑衣的男子,此人真是安中。
“时间有限,我直接问你,昨夜进到山庄中的可是萧家的四老爷萧天磊?”未待余管家开口,那人便急急出声。
本欲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余管家,被他这极其强势一问,问得语无伦次起来:“是……是的。”
“那他突然来风华山庄是为了什么?”那人切中要题。
触及到这至关重要的问题,余管家顿时哑然,他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萧老爷子因为信任他才将他调遣来守护这风华山庄,而昨日萧四爷又诚心诚意地说会在一切平静后将他一家老小接来池林城中团聚,这些都着实令他对曾做过的事情感到懊悔,而如己对方要知道这样机密的事情,他是万万都不能够说的。
“余管家!”安中知道他知晓这其中的缘故,也看出了他的犹豫,便有意宽慰道:“你如己已经是属于我们这一方的人了,若萧家人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必定不会再容下你,既然如此,你何不择明主而栖?”
余管家微微转目望向他,此人看起来并非善类,而他口中所说的择明主而栖根本就是搪塞之语,自己不过是他们利用的工具罢了,若是诚心相待,为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身份?想到这里,余管家竟突然胆大起来,声音也硬朗了许多:“我虽不知道你与之前的那位白衣女子为哪位主子效力,但你们叫我做的,我都做了,我以为你们并不会伤害萧家人,但却不想那白衣女子竟要我给大少奶奶下毒,大少奶奶平日那般和顺待人,如今却生死未卜,我良心上着实不安。”
“那白衣女子给乔夕颜下毒?”安中诧异地盯望着眼前之人,终醒然过来,难怪主子在临行前反复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