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一夜睡去,雨散斜斜连日升,鹊鸣悠悠伴烟轻。
夕颜掀起薄被,走到窗前,爽朗的风轻抚上她齐腰的青丝,一夜的绵雨蜷入了泥土中,阵阵清香沁人心脾,这院子经一夜的沐浴更显鲜活灵趣,东南边上的杳云亭遥遥微露。
“大少奶奶!我们来伺候您起床了。”或许是听到夕颜房内动静,落葵忙来叩门。
“进来吧!”夕颜坐到妆台前,任落葵装扮,这里不比乔府,锦儿已不能如往日一般为自己梳妆,除了呆在牡丹园伺候自己的起居,往他处是都是由落葵跟随的。
转眼的功夫就已为夕颜绾起个简单的云髻,斜插东菱玉缠丝曲簪,簪头垂下一根齐耳的银色流苏,耳佩芙蓉环晶坠,细细的银链绕上玉颈,链子中心是一朵翠玉牡丹,黛青色刻丝祥云彩晕锦裙衫,织金染花凤头鞋微露,清肃而端庄。这个落葵还真是个有心的女子,知道夕颜不喜欢浓艳妆容。
“落葵还真是不落俗套,将来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福气娶到咱们的织女。”夕颜一面整理云鬓一面笑对着落葵。
落葵微红着双靥:“少奶奶取笑了,这些都是萧府的奴婢们必须会的,而非落葵一人仅有。”落葵吩咐收拾的下人后,对夕颜说道:“少奶奶得快些了,别误了给大夫人太老爷请安。”
夕颜走出房门时似有似无的问了句:“大少爷呢?”
“大少爷一早就请过安了,然后去了荣胤院,今日是萧府门生们品茗论诗的日子。”落葵关上门,跟在夕颜身后。
这老爷夫人们住的沐尘园位于萧府的西边,而太老爷的园邸在东侧,出了沐尘园前往临溪园,夕颜已觉双腿有些发酸,便在一个石凳上坐下小憩一下,落葵有些着急的踱来踱去却又不敢上前催促。
一位灰衣中年男子朝夕颜匆匆走来,“大少奶奶!太老爷吩咐了,您今后每日不用去他那边请安,免得往来劳累。”是萧府的庞管家。
“好的。”答应着,夕颜自觉这太老爷还蛮通情达理。
庞管家继续方才的话:“太老爷还说了,如果大少奶奶这半天没别的事,可以去荣胤院走走,和萧家的门生们多多交流。”
夕颜笑了笑:“好的”看来是萧老爷子想让自己尽快融入并熟络这个家。
荣胤院,位于临溪园的北边,稍作歇息后,夕颜便起身往荣胤院的方向走去,刚穿过临溪园院墙一侧的竹林,前方一个青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衣衫环佩作响,走近细看,傅粉施朱,丹凤双眼,神色涣散却目光傲蔑,双臂横插在胸前,怒视着步伐窈窕的夕颜,“你就是大哥的新夫人?”充满敌意的一句话。
“二小姐!”落葵像她行礼。
萧子遥未理会落葵,继续咄咄逼人:“穿的一身寒碜样,长的也不过如此,哪些个舌头长疮的人在那妖言惑众,什么天上的尤物,不过是一介贫女浑身俗气!”
夕颜满腔的怒气却因落葵的那句“二小姐”给压抑下去,这才重新细看了一番,原来她就是二小姐萧子遥,难怪见到自己如此满腔怒火,是恨自己抢了她表姐灵薇郡主的丈夫吧,有个这么厉害的主子,怨不得花惜会仗着她的势在自己面前明讥暗讽。也难怪,那个花惜,倘若是灵薇郡主嫁给了子逸,身为二小姐的人,终了也能做上个妾侍,在这样的大宅中,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如今,她们所有人都因凭空出现的乔夕颜而弄的满盘皆输。
看来自己是免不了要趟这浑水了,夕颜苦笑:“二妹说笑了,你我本来就是凡家子弟,久经这世上的污浊,自然都是满身的铜臭气,谁也不比谁多一层高贵少一份恶俗。”
这笑与话激怒了子遥:“这偌大的萧家还没有你一个外姓人耀武扬威的份,不过区区一个太师家的女儿,就敢与本小姐叫板!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花惜!”
子遥大声召唤着,花惜从竹林中满脸堆笑地走来,手中拿着一个金柄牛鞭,夕颜怔怔的看着,她没想到初次见面的二小姐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气,子遥拿过牛鞭,一个挥手便簌簌的向夕颜甩过来,夕颜并未来得及躲闪。
“二小姐!不可!”是落葵为夕颜挡住了这七八成力道的一鞭。
夕颜回神时,迎上的是落葵从右耳下到左肩上一道清晰可见的鞭痕,罗衫撕裂处,鲜血缓缓的渗了出来,夕颜有些心疼,放下落葵张开保护自己的胳膊,绕过她向前踏了一步。
“大少奶奶!”落葵在身后慌张地喊道。
“哼!大少奶奶?你也配?”子遥扬手又是一鞭,面色却突然变了。
那一鞭不偏不移正好落在夕颜的手中:“二妹啊!这就是你送给嫂嫂的见面礼吗?今儿嫂嫂心闲,就教育教育你待人的礼貌”夕颜悠然自若的吐出这样一句话,毫不畏惧的对上子遥愤怒的眼睛。
子遥奋力挣扎里几下,而后扔掉牛鞭,赤手空拳的向夕颜袭来,夕颜见招拆招,只防不攻,气喘吁吁的子遥见夕颜波澜不惊,一个翻身落地后,拾起地上的牛鞭又是一挥,夕颜在接住鞭尾的一瞬腕部稍稍带力,便把子遥摔向竹林的一个斜坡去,斜坡下是从榆盘院里曲江亭上游流出的河水,子遥重心不稳,带着坡上的刚被雨水浸润的泥土滚进了河里,幸好已入春有些时日,河水不算太凉,子遥在不深不浅的河中拼命的扑腾,夕颜犹豫着要不要拉她上来。
一个素银的身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