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上旬，随着春节的临近，滨海都市报内部又进入了程式化的备战节日状态。马珍妮每到这时，就会对冯幂萝感慨，是不是只有过节时，媒体和公众才会想到有很弱势群体需要去奉献爱心？对他人的关爱为什么不能日常化，非要形式化？
括她自己也很虚伪。内心深处反复说服自己一年都在帮助他人，何必纠结于节日前后，但是这些不得不走的面子工程她也无能为力。
与“关爱他人”的正面宣传同时出现的，还有“负面”新闻的减少。“负面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冯幂萝也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正负本就是相对的，哪里会有绝对的。对一些人来说是负面的消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反而是正面。到最后，凡是舆论监督类的报道，就会轻易被扣上负面新闻的帽子。
年底了，相较于冯幂萝让冯幂萝头疼的程式化工作，人们更加关注的是年终福利的发放。
经过半年的行动，滨海都市报已经完成了改革的一些必要程序。如部门整合、经营方式、人员安置和设备引进等等。经过新任总编辑的努力，滨海日报下辖的滨海网也已经完成了新闻采编网站资质的第一轮审核，“一网三报”的强势营销将于春节后全面展开。
然而这一年，整个滨海报业传媒集团的广告收入低于去年也是不争的事实。各子媒体的广告负责人这几天都在做报表，详细解释合同额下滑的原因。当年，大家找出来的都是外界的环境变化，没有一个子单位表示自己的营销决策或营销思路有问题。
难产的春节福利终于出来第一拨，说是第一拨，大家都不敢确定还有没有第二拨。福利就是每个职工可以免费带五名亲友去长山温泉度假两天。
“我宁愿发现金，这一看又是没收回来广告款。用来抵顶我们的福利了。”颜朵朵听到这个消息，一脸的不高兴。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大同小异。
滨海日报社虽然改制成了集团公司，但是发福利的渠道仍然和往年一样，靠广告抵顶的物资来改善职工待遇。比如去年春节发放的是一个商场的购物卡，只能买限定的几种商品，价格比其他地方贵出好多；今年中秋水果米面油什么都没发，月饼倒是发了七八盒，都是各个面点连锁企业用来抵顶未结算的广告款。
冯幂萝在这种时候是最尴尬的，她父母亲戚都不在滨海，年近三十却没有成家。甚至男朋友都没有。杨伟明已经准备申请再多带一个家属了，五个名额刚够把父母老婆孩子带上，想让岳父岳母一起去。正好少一个。颜朵朵则是联系了五个待嫁闺蜜。
严琴琴怀孕早期，放弃了这次春节福利。冯幂萝也想放弃，但是被总社办公室的李主任给一口否决了。“你们都市报社会部人口多，加上家属自己就占一辆车，副主任怀孕不能去。你一个单身领导不去带队，万一有什么状况谁负责？”
冯幂萝想叫安晓琼或是马珍妮陪她去。“我们在做年终总结呢，这一周没假可请。”安晓琼最重视的仍然是工作。“长山那么近，想去自己开车就玩了，我可不带着孩子跟你挤那热闹。”马珍妮直接说看不上这样的旅行。
难道要带“掌柜的”？他能去固然高兴，但是车上人多眼杂。曝露出他是金圣工地上的工人，很可能就被王大海的人得知卧底是个有过前科的老工人。
无可奈何之下，冯幂萝给李凯旭打通了电话。李凯旭已经回北京准备期末工作了。寒假结束之前，也许不会再来滨海。她这个电话只是碰碰运气，虽然冒昧但也是没有办法。
“免费度假？大姐，你可真会打电话，我刚从滨海机场出来打车去市政府呢。”李凯旭突然叫了冯幂萝一句大姐。让她心里又是一惊。李佳伟在与她交流时，每当要强调一件事情时。就喜欢把对她的称呼改成大姐。
“那你能不能来？”
“当然要去，不看是谁邀请的。”李凯旭爽快地答应了。
冯幂萝报了两个亲友，一个是朋友李凯旭，一个是杨伟明的岳父。杨伟明没有申请到多余的名额，冯幂萝正好有富余，就帮他填了上去。
长山温泉是一家按四星级标准建设的温泉旅游度假村，它位于长山脚下，占地面积2100余亩，毗邻长山风景区。冯幂萝已经有几年没有去过长山县了，她和欢欢还在网上保持着友好的联系，但是因为地域相隔，两人一直没能再见面。
社会部除了两个值班的工作人员将带着他们的家属享受下一个周末的旅行外，其他全部职工家属都在报业集团大巴车队的六号车上。办公室统一按照各子媒体提报的家属名单顺序编号安排，所以李凯旭和杨伟明的岳父被安排坐在一起，晚上他们也将一起住在度假村酒店的房间里。冯幂萝作为领队，与景区安排的导游坐在大巴车前部。
车队出发时，导游用车载麦克口播了一遍团队注意事项，开上高速后，大部分的人开始打盹。冯幂萝不时站起身向后望望，领队做得有模有样。她看到李凯旭正拿着手机看，身旁的老人靠在他身上睡觉。
李凯旭手机里，是一条头天晚上冯幂萝群发的短信。“各位亲人，泡温泉最好带上自己的游泳衣。没有泳衣的，长山温泉有循环使用的游泳衣，消过毒可以放心使用。自带的泳衣要注意物美价廉，温泉水中有硫磺，对泳衣有损伤，泡几次就会坏掉，不要带太贵的。 其它如拖鞋、毛巾、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