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忍不住笑道：“瞧你这张嘴！好好好，你聪明机灵，雪雁沉稳谨慎，有你们俩伺候着姐姐，我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雪鸢听了这话，才得意地笑了：“那是自然，奴婢们才五六岁的时候就伺候在娘娘身边儿，要说懂娘娘的心意，怕是皇上都不一定及得上奴婢。”
“又得意忘形了吧？”婼宸回头嗔了她一眼，“行了别贫了，你去小厨房瞧瞧参汤炖好没，炖好了就赶紧给皇上送去。”
见婼宸生气了，雪鸢只好不甘心地应了声，也退了出去。
玉茗对着她的身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才又对婼宸道：“姐姐待皇上真好，嫔妾瞅着姐姐每日都炖了汤送去毓庆宫呢。”
“皇上日理万机，又常常不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我也只是尽份心力罢了。”
玉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姐姐不喜欢皇上吗？”
婼宸心里一紧，强笑道：“怎么有此一问？这话可不能乱说。”
“嫔妾也是瞧着只有咱们俩在，嫔妾才问的。”玉茗想了想，又道：“嫔妾只是觉得奇怪，姐姐如果喜欢皇上，为何对于诚妃娘娘复宠一事一点儿都不在意呢？而且……而且姐姐也总是劝皇上后宫雨露均沾，嫔妾想不明白。”
婼宸心里总把玉茗当做妹妹看待，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许多：“等有朝一日你到了我这样的位子上，你就明白了。皇上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这一点我早已清楚，既然清楚就不会抱有过多的幻想。如今不是很好吗？皇上敬我，我也敬皇上，大抵这就是我额娘说过的相敬如宾吧。”
玉茗侧着头细思半晌：“姐姐说的好深奥，但嫔妾知道皇上是极疼爱姐姐的，好几次嫔妾侍寝，皇上睡着了都还在念姐姐的名字呢！”
“是吗？”婼宸心念一动，仿佛有一层一层的波浪从心底划过，却又立刻强迫自己不去惦念这种感觉。
“是啊！”玉茗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她看起来仍然那样平静，不由有些愤愤不平：“皇上真的对姐姐很好，姐姐怎么就不为所动呢？嫔妾一个外人都能看出皇上的真心，姐姐难道真的看不出吗？”
婼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道：“照这样说，皇上对我好，你就不吃醋了？”
玉茗一愣，支支吾吾了会儿才羞涩道：“不怕告诉姐姐，嫔妾已经有意中人了。”
婼宸有些惊讶，随即轻斥道：“你这孩子怎么和雪鸢一样，也太口没遮拦了！这儿是紫禁城，即便你心中真是这样想的，也不能宣之于口啊。”
“这不是只有姐姐在嘛！”玉茗撒娇似的弯了弯眉眼，才又难得地正色道：“嫔妾也不怕告诉姐姐，嫔妾打小就有个青梅竹马的如意郎君。可是嫔妾也从小就知道，将来是一定要入宫的。或许正是因为从小就这样认定了，所以嫔妾也不觉得心里想着别人和入宫为妃有什么冲突，那自然而然的，也就对皇上没有什么期待了。”她垂下眼帘，似乎是苦笑了下，“嫔妾只是个贵人，只是皇上众多妾室之中的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皇上于嫔妾来说，也不过就是九五之尊，却永远也敌不过嫔妾心中的那个人的。”
婼宸没有料到她会对自己说这些，一时怔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后宫看着人不多，但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信贵人自不必说，她对李贵人那样好，定是有所图谋；诚妃也不见得就真的对她俯首称臣，她虽劝琳琅不要多想，但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诚妃与她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春贵人、玉贵人瞧着听话懂事，但背地里难道就真的没有自己的心思吗？就连最单纯可爱的玉茗，心底都藏着这样深的秘密，这后宫是多么可怕的地方啊。
二人沉默了良久，还是玉茗吸吸鼻子，灿然笑道：“明明是在说姐姐，怎么就扯到嫔妾头上了呢？嫔妾觉着姐姐还是亲自将炖好的汤送去毓庆宫吧，皇上定会很高兴的。”她说着就站了起来，笑着往外退去，“嫔妾先告退了，姐姐速去吧！”
婼宸才有些恍惚的心情被她这么一搅和，又忍不住笑了。只是她……是否真的应该亲自去一趟毓庆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