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头打结,自然是不悦她这样比喻的,“这是你对朕,对家翁该用的语气么。朕三番四次提醒过你,在朕面前不许用我字,你却是从不上心。可见皇后说的不错,对你管教实在太松散了。”
当初他看皇后不顺眼时就认为皇后太过于严厉,现在又是换了说法认为是对她管束宽松,天子的心思果真也是反复无常。她毫不在意道,“我知道皇上不喜欢我出身,只是为了故渊才这样包容我,可见是爱子心切。”
“可你们却是糟蹋了朕的用心,朕那样的疼爱他对他已算是有求必应了,就连你这样门楣不高没有规矩的儿媳,只要能让他开心,朕也接受了。朕以为他是最体贴的孩子,却是辜负了朕的信任欺君罔上。”
皇帝的口气带了苛责,可何尝不是因为重视所以痛心,被最疼爱信任的人欺骗远比要被无关痛痒的人欺骗难过得多。
她和蕊儿相处的时间比不得皇帝和景故渊相处十几年光景那样的长,她会为蕊儿的背叛怒不可遏,也算是能明白皇帝为何牢骚不断。
她道,“难道做孩子的事事都要和父母报备么,谁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成婚的时候还不是瞒着我爹娘,他们知道了虽生气但也没有气我很久。”
皇帝气道,“朕是皇帝,你拿你爹娘那样小门小户的平民百姓与朕相提并论么。”
她口才好,不慌不忙话语也接的漂亮,“我是见皇上这样疼爱景故渊,想着舐犊情深该和我爹娘疼爱我的心思是一样的。还是皇上真的已经习惯了如何做皇上,反倒不适应如何做父亲了?”
皇帝严厉道,“若不是牵扯了故渊,朕下旨公事公办你也不会再有机会能胆大妄为的坐在朕面前滔滔不绝。欺君犯上罪及妻儿。朕不是看在故渊孩子的份上,早就下令把你也关到牢里去了。”
可是现在进到牢中的却是他最疼惜的孩子,这个异族女子却依旧待在王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未曾变过。
伊寒江道,“我是搬进来以后才知道他王爷的生活过得也并不是那么惬意,在我决定为他治腿的当晚,颜闯甚至在府里揪出了一个奸细。”她反问,“故渊的日子过得这样如履薄冰,不知是拜谁所赐呢?皇上对他越好,他的日子就越是‘精彩纷呈’。竟是连一个瘸腿的人都不放过,可见宫中的人也是小心谨慎呢。”
皇帝抚着额略显疲惫,“他从来也不与朕说过这些。入宫见朕也不过是笑说自己过得很好。”
“皇上的精力该放在治理国家上,他又怎么敢拿这样的小事去让皇上烦忧呢。我的话是难听了些,但忠言逆耳,皇上是明君,想来知道良药苦口。”她招招手。玉露送上一碟切好的梨,她站在一旁听得他们的谈话是听得胆战心惊,这个王妃在皇上面前也实在有够放肆了,伊寒江又笑道,“这梨是腹中的孩子想吃,皇上要尝么?”
皇帝冷冷睨着她道。“你这样惹怒朕就不怕朕把你杀了,故渊现在不在你身边,可没人再给你求情。”
她抿了抿嘴。是呢,故渊不在身边,往常她若是说话过头,他就会暗示她该节制了。他不在,她倒是想随着自己的性子。不想收敛了。“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可惜注定了亲情方面有所缺失。皇上不觉得与其面对那些笑脸相迎不敢忤逆一句。心里却是不晓得做了什么打算的人,对着我这样不懂规矩只顺着性子说话的人要舒服么。至少皇上身边除了景故渊,再没什么值得我惦记的。”
“放肆。”这是她听的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只是气势不如过去凌人,终究高处不胜寒,虽然是子孙满堂妻妾成群,无人敢说句真心话,和孤寡也无异了。“你也就是仗着肚子有朕的孙儿。”
她抓起一片梨咬了一口,“皇上当真就没想过故渊为什么要瞒着他腿好的事么,你是这样的疼宠他,皇子皇女中他已是占了优势,若是腿又好了,要什么还不是唾手可得么。”
皇帝凝着她,一双厉眼正评估她话中真伪。“你就不惦记,若是朕立故渊做储君,你是他的妻子,那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宫女和太监畏惧皇后的生杀大权才会唯唯诺诺惟命是从的,我却是不怕。我才不愿变成宫中那位皇后一样像是带发修行的尼姑自苦,日日板着脸张口就是无规矩不成方圆,皇上难道看着就不觉得乏味么。”
皇帝斜眼瞅着她,晚辈这样非议长辈实在不成体统,但她看得出他并没有真心降罪,不然也不会许她继续说。“孔公晏掌管礼部,孔濂溪是教养得谦和有礼,同样是孙女,你却是难登大雅之堂。除了尚有姿色,朕不明白为何故渊会愿娶你。”
不是她自夸,她的容貌不止是尚有姿色吧,就算是找遍后宫也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了。“他的生活太规律一成不变,皇上当然能给他指个大家闺秀做妻子,只是两个无趣的人结合一块还是一样的无趣,他能娶我那是三生有幸。”
皇帝哼道,“你语中竟然还带挑剔,难道在你心里是他配不上你么。”
她撇撇嘴,“配不配得上先不说。”这样简单带过,不置可否,反倒让人觉得她心中还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是我现在最喜欢的。我不许任何人来和我平分,所以他要隐瞒皇上,我倒也是赞许的。我不愿他像皇上这样三宫六院,他若是身边多一个女人,我非揪下他的耳朵不可。”
皇帝只道,“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