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一惊,循声看过来,见是夜站在近前,这才安下一颗心。
远处刺客被侍卫重重围住已然处于劣势,确定尉迟枭是安全的,云裳这才随了夜离开。
将云裳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夜习惯性的双手抱拳道:“娘娘既已安全到达,臣便去王上那里复命了。”
对云裳,夜还是敬重的,这个女子虽然有些小伎俩,可是无一不在王上掌握之中。而相较于那些嫔妃的小聪明来说却又稳重很多。聪明做事的人都会招人喜爱,何况云妃所做的事,都是王上默许的。
“如此便不留将军了,夜将军慢走!”云裳谢过夜,又送了几步。
夜离开的身形忽然一顿,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却有清冽的声音想起:“臣姓萧。”
云裳只是单纯的接受了萧的这个姓氏,可是一旁的袭燕惊魂之于还开起玩笑来:“原来是‘宵夜’将军,难怪王上从来都之叫他夜。”
云裳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袭燕略感无语,这个时候竟还能玩笑起来:“就你聪明,怎的不见这般玲珑心思放在正处。”
袭燕被说的倒有些不服气:“怎的就没放在正处了,奴婢伺候娘娘哪一件事不是尽心尽力?”说完头一偏,不去看云裳。
云裳好笑,袭燕在自己面前偶尔会有打闹,也不过是怕自己心思沉重,想的多了,才逗弄两句,想那遮暮居的时候,那一日不是长姐一般日日为自己操劳。
突然正下脸色,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待我都是尽心尽力的,姐姐的好我都记着呢!”
“怎的突然说这些,好端端的不许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习燕转过身来,拉了云裳的手,一同坐下。
许久没这样亲昵了,自从出了遮暮居,二人外人面还是要尊卑有礼的,云裳不说,可是袭燕知道,她心里有事,只怕不是单纯的要挣回一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名分那么简单。
云裳的情绪有些许落寞,袭燕抱了人在怀里,以为是宴席之上受了惊吓,手抚在云裳背上安慰着。
怀里的人儿轻声开口,褪了在他人面前的坚强伪装,此刻柔弱的像一个孩子:
“袭燕,你知道吗,我总会在尉迟枭的身上看到洛尘的影子。就在刚才,他端坐在那里的样子,那看着我的眼神,那种担忧的神情,真的像极了洛尘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太想他了,相思到出现幻觉?”
云裳很多时候真的不懂,为什么尉迟枭看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浓浓的深沉的舍不得,就算是一个男人真的可以将恨转化成感情,也未必就是爱。
如果他爱她哪怕一分一毫,也不会忍心亲手毁了她最视为生命的亲情,毁了他的小哥哥。
她只能将尉迟枭表现的不尽明显的感情,视为求而不得的占有欲。
云裳对洛尘的爱太过纯粹太过干净,所以她不懂,在感情里,有一种东西叫嫉妒。她不懂尉迟枭对环宇的嫉妒迫害,恰恰是处于他感情的自私。
那些绝对要全部占为己有,容不下任何危险可能的自私。
“感情之事,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如你们这般纠缠下去,到底何时才是终结。”
袭燕的感叹不是毫无根据的,云裳的利用她看得出来,尉迟枭的退让她也看得出来,可是现在的云裳执着的近乎固执,很多话她听不进去,自己说了也没用,反而会干扰她的判断。
之于情感一事,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更何况是这种掺杂了很多功名利益在其中的王侯之爱。
云裳的确没有听进袭燕的话,只在一旁自言自语:“他身陷险境的时候,我是真的急了,恨不得能飞身护到他的面前,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更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是我的仇人,是他害了小哥哥,可是很多时候我真的不能自已。”
云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每一次尉迟枭陷入险境,她都会本能的想要冲上前去,要不是他的身边高手环立,不等她动身,便早有人保护,恐怕她早都要死在刺客剑下。
云裳把这一切归咎于人的本善,劝自己如果站在那里的不是尉迟枭而是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她也是会有这种以身试险的保护欲的。
袭燕很想劝云裳,既然在纠结自己的心思,质疑自己的感情,那么可不可以放下曾经,追从本心,重新认识一个人,重新信任一个人,重新给一个人一个机会。
话到嘴边又咽下,尉迟枭的阴晴不定,她见识过,何况一个在位者,哪一样不是辅助自己王权的工具,她怎么就敢保证,她看到的尉迟枭眼里的柔情是真的;怎么就敢保证,在利益权衡下,尉迟枭会始终选择云裳。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想问题想得入神,宫灯内的烛火越来越微亮,突然随着烛花爆裂的一声响,凤阳殿内陡然暗了下来。
黑暗之中的云裳陡然感觉脊背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反手将习燕抱在怀里,触感中的脊背一僵,显然同样的诡异习燕也感觉到了。
拍了拍云裳,习燕示意不用紧张她,手伸向不远处的桌上,借着月色摸到一把瓷壶,手还没来得及收回,一道冰冷的声音鬼魅一样响起:
“姑娘觉得这样的困兽之斗有用吗?”
浓重的外来口音,听得云裳眉头一皱,这样的音域她听过,脑海中迅速闪现自己到过的地方,听过的方言,猛然间一件往事忆起,云裳惊得一身冷汗,这一遭怕是真的要九死一生了。
夜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