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巧惠如此问起,云裳自然不会如实回答“前几日司宇家中托人送信,说是老父故去,所以我准了他几天假,回家奔丧去了。”话虽如此说,可是从小哥哥现在的态度看,老父故去怕也未必会去奔丧吧。
没看到想看的人,巧惠脸上流露一丝失落又很快被掩过。云裳只一颗心在环宇身上不曾察觉,袭燕本就是看那巧惠处处不入眼的,丝毫都入了心,当然不会放过。
无人之时,袭燕只对云裳说“娘娘,我觉得梅妃对小公子似乎有些不同。”给云裳卸下钗环,擦手净面。
“一天就你想得多,梅妃与小哥哥患难之交,自然感情深厚,想来这梅妃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虽然今日有了如此身份,却依然不忘小哥哥。”
虽然云裳将身旁这为数不多的几个宫人都当做心腹,但是谨慎起见知晓全部底细的到底只有袭燕和环宇。
“你呀,我看是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偏就情爱一事痴傻的很。”说完还用力拍了拍床上锦被,公然挑衅凤权。
袭燕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云裳不禁被逗乐了。也不知袭燕哪里来的气,气呼呼的站在哪里,竟是要哭的样子。
“袭燕,我保证,小哥哥会没事的。”袭燕对环宇的心思云裳多少猜到一些,原在相府时便以有些端倪,时常借小哥哥看她之机就巴巴殷勤的。可是连番曲折下来,若她再一门心思在小哥哥身上恐怕要受些委屈。
两厢都是她在意的人,想他们都好,却又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是我陪嫁丫鬟,虽然入宫做了宫女,但是出宫的年龄我还是可以做些功夫的。明年,最晚后年,一定要把你放出宫去,我的一生必然是陷在这里了,不能让你的一辈子也毁在这里。”
云裳说的意味深长,仿佛要透过袭燕帮她活出一个没有宫墙禁锢的人生。可惜她的这一番话竟是穷极一生也无法兑现的。
“娘娘~袭燕哪也不去,袭燕就在这里,陪在你身边。”这个女子叫她心疼,更叫那个人心疼,她怎么忍心。
褪了华裳熄了烛火,云裳业已就寝,漆黑一片的房间,在格子的窗棱间撒入一地月光,窗外寒风凛冽,还听得到呼呼作响的声音。
怕夜里凉云裳便叫袭燕睡在外间的小榻上。始终不离自己左右,暖云阁大大小小的事全要她一手张罗,可是要比自己还累。她也不过只比自己大两岁而已。
云裳虽累躺在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尉迟枭与司徒昊该是到了撕破脸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在梅妃册封的宫宴上,在尉迟枭眼皮子底下,兵行险招与自己传书。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一日了却并没见到有后续消息又叫她有些拿捏不准,这司徒丞相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辗转心思间,忽听得开门的声音,一阵冷风从厚重的床帏间钻进来,云裳缩了缩脖子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拉。正想着大半夜袭燕这是要出去做什么,眼前一亮,幔帐被掀开正是尉迟枭走了进来。
“王上?你怎么来了?今夜不是该宿在凌夫人那里吗?”早有太监传达凌夫人有孕王上体恤今夜宿在素心雅居了。这会怎么出现在暖云阁?
“爱妃问题还真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一如既往的调侃神色,看着眼前动作间长发垂肩犹抱琵笆的云裳。
歪头白了一眼眼前还一身风雪的人,云裳第一反应是要紧紧被子,伸到一半的手又落下,起身跪在床上给尉迟枭行礼“臣妾言语无状,王上恕罪!”这个人万万得罪不得,小哥哥的事还要全权依赖他。
“起来吧。”尉迟枭手一挥,也不管云裳穿的单薄,坐在床上接着道“梅妃睡了,我只是过来问问,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衣物入睡前都被袭燕挂在外间,云裳起身拿被子把自己包裹个严实,一来实在惧冷,二来想必尉迟枭也是不想惊动袭燕的。
“没有任何消息,想来是想试探小哥哥失踪你我的反应,从而判断小哥哥对我的价值,和你对他的行动掌握了多少。”云裳说出自己的判断。
“嗯,那依爱妃只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尉迟枭剑眉一扬,言语戏谑。
“小哥哥失踪我定然是惊慌的,可是我的失措却是要躲过你的眼线”抬眼看着尉迟枭,“我知道你有眼线盯着暖云阁一举一动,你们都有”。
这你们指的当然是尉迟枭和司徒昊。
“太明目张胆势必要暴露你我合作一事,而你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司宇入宫,不知道司宇失踪,不知道司宇就是丞相公子司徒环宇。以不变应万变却又要谋定而后动。王上该是从小习遍权术之事,偏要云裳献丑吗!”
就知道他喜欢自己出丑,便暂且先称了他心意又如何。
云裳一遭分析倒是让尉迟枭刮目相看,若换做旁人遇到这种事恐怕只知道哭天抹泪的求自己帮忙或者暗中做出些傻事来。司徒云裳不仅立场鲜明,而且能仔细分析其中利害,又能沉得住气对自己说出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这番话来。可见这女人不是徒有外表胸无点墨之人,其聪慧之处可见一斑。司徒昊倒是**出一个好女儿。
尉迟枭站起身来,云裳以为他要出去,哪成想只是脱了外衣,竟然翻身上到床来。看到云裳失措模样,尉迟枭脸上的笑更深了“凌夫人睡熟了,不到日上三竿不会醒的。”
他不管临幸哪一宫的妃子,到夜深之时都是要燃了安眠的香料,待妃嫔熟睡借着寝宫并不十分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