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一国之君岂有食言而肥的道理,王上,我司徒云裳信你君子才与你合谋助你叛定我义父起事,却不想你言而无信,至昔日盟约于不顾,枉为一国之君!”杏仁的眼睛瞪向尉迟枭,不卑不亢。t
云裳说得尉迟枭一时哑口无言,他向来是一言九鼎的人,虽然攻于权术,却从不曾失信于人。都道天子威严,他当然不能失信天下,否则如何服众,以何治天下。
只是关于司徒环宇,不知为何他始终心存忌惮,看着眼前下跪的女人因为那个男人魂不守舍,不顾自己有孕在身,不顾严寒深夜来与他对峙就更是气急败坏。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所有的愤怒,加诸在司徒环宇身上的所有不幸都仅仅是源于一个女人。
“本王岂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只是前来回禀的所有人,无一人提及国舅消息,你叫本王到哪里去给你弄一个司徒环宇来,嗯?”尉迟枭当然不会轻易交出那个人,至少在司徒云裳肯低头求饶的现在不会。
“既然王上这里没有臣妾想要知道的东西,那么臣妾也不打扰了,臣妾告退。”尉迟枭的话云裳不信半分,可是以前尉迟枭多少会忌惮司徒家势力还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眼下司徒一脉亲自毁于她手,树倒猢狲散,她还有什么是能够依靠到足够与眼前这个男人对抗的。
站起身云裳就要告退,身后却传来尉迟枭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爱妃可知道整个司徒家,本王是如何处置的?”
正要出去的身子明显一震,云裳没有回头,安静等着尉迟枭继续说下去。
“司徒家三百七十九口尽数问斩,听说刑场之上血流成河,直至现在还没有结束。至于你的义父司徒老丞相,啧啧~到底百足之虫,身边竟有如此死士,连他破败的尸身也要冒死盗走。”尉迟枭转动着指上的一切仿佛不关己。
只是说到司徒昊尸身被盗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狠戾,咬牙切齿道:“司徒昊,哪怕是你死了,本王也不会善罢甘休,等着瞧吧。”
“尉迟枭,你这个疯子!”站在原地听尉迟枭讲完最后一句,云裳紧握的双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双手上的疼痛依旧无法平静她翻滚的思绪。
三百七十九口!无一幸免,可谓戳到云裳心头痛处,她在相府时日不短,很多人都是有交情的,此刻听尉迟枭这么说,往日那些音容笑貌不时浮现在眼前。心口一痛,云裳再也不想压抑下去:
“司徒昊作孽,可是丞相府的下人何其无辜,权臣干政,说到底还不是在位者无能,倘若上位者运筹帷幄又岂会被他人谋了江山社稷去,古往今来哪一个明君失了江山,那守不住自己天下的才叫昏君!”
向前几步,双目同尉迟枭对视,白色的瞳子上交错着血丝,看起来竟是带着一丝狰狞:“那么敢问王上,站在你面前的云妃,姓的也是司徒,您要不要一并送往刑场人头落地。”也是一番话咄咄逼人,说道最后怒极反笑。
尉迟枭身为一国之君何时受过这样声讨,怒发冲冠睚眦欲裂“司徒云裳!”随着一字一顿愤怒的低吼是“啪”的一声巴掌声。
云裳被这一巴掌打的脸上立时出现五个鲜红的指印,脸上烧起来一样火辣辣的疼,口中咸腥味道,竟是鲜血从嘴角溢出。
“娘娘!”谁也没料到尉迟枭会亲自动手打人,这一下来的突然,云裳不及反应,袭燕更是愣了一下。见云裳踉跄不稳,袭燕慌忙去扶,可是为时已晚,云裳跌坐在地。
跑上前去查看的袭燕只见云裳眉头紧蹙,被牙齿咬住的下唇还在不停颤抖,双手紧紧护住腹部,罗裙之下点点殷红。
心中道一声不好,急忙呼喊:“御医,快传御医!”
可是凭她一个小小宫女,如何支使的动御安宫的内侍,竟是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忙,更别提去喊太医。
眼见云裳身下的血迹越来越浓,再这样下去恐怕腹中胎儿不保,袭燕慌了神,跪在大殿之上苦苦哀求:“王上,求求您救救娘娘,娘娘也是无心之失口不择言,望王上念在娘娘腹中骨肉的份上,不要和娘娘计较,毕竟这也是您的孩子呀。
额头碰触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在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的大殿上,更显得沉重而凄惨。不消片刻袭燕额头见了血色,鲜红的颜色从额头躺倒眉间,可是同地上那一滩嫣红比起来却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尉迟枭原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这司徒大小姐这般娇生惯养,竟是连一个巴掌都受不住,能在地上打起滚来,可见这个人平时多能作秀。
直到袭燕出言提醒,他这才想起,白日间的确有御医来报说是云粉有孕。犹记得当时自己很是高兴地,不想那日随便诌出来的假话竟是弄假成真,自己做了父亲心中自然欢喜,就连云裳临时去了凤阳宫休息安胎这等大不敬的罪过都不予计较。
只是刚刚平定的叛乱,要他处理的事情太多,忙到这事竟是忘了,刚才那一巴掌他是用足了力,云裳本就胎息不稳,就在冰凉地面上跪了许久,现在又见了红……
联想到自己还未谋面的孩子恐因此有了闪失,尉迟枭也急了,向一旁随侍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宣太医,都傻了吗!”
王上动怒自然是不得了,稍有不慎唯恐人头不保,小太监道了声“遵旨”,“咚咚咚”的跑出去宣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