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云裳在环宇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离开倚梅苑,夜深怕惊扰梅妃便打发宫女去和碧春说,碧春被梅妃下了禁令,想跟云裳求情又不敢,犹豫间小宫女已经离去,就这样错过了救自己娘娘的大好机会。
第二日梅妃被送回来的时候苍白的一张小脸被冻的毫无血色,手脚都麻木的不会动了。
碧春看到梅妃的样子赶紧热屋子,准备温水,请太医,身前身后的忙活开来。
别的宫里正是新春喜气洋洋的时候,倚梅苑里忙的不可开交的为梅妃的伤病张罗开来。
梅妃在梅园中挨了一夜,一夜没敢合眼,谁都知道,那样冰天雪地中若是睡着了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此刻暖烘的屋子里放下提了一夜的心,更是熏的她昏昏欲睡。
合上沉重的眼皮,她终于可以睡上一觉了,至少不是冻死在梅园。
梅妃醒来的时候已是五日后了,持续的高热烧的她不省人事,身上多处冻伤,在原本白嫩的皮肤上红一块紫一块,万幸的是捡回一条命来。
云裳的身体虽然调养的颇见成效,可是却越发怠懒起来,那日从环宇处回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懒起来。
刚起床梳洗便听闻梅妃重病的消息,赶过去探望时也被吓了一跳。
不放心倚梅苑中宫人伺候,毕竟巧惠新宠被罚,怕当日自己宫中恶奴欺主的事再度上演,云裳每日都要在巧惠那里小坐片刻,一是督促,再者撑腰,以防那个不开眼的奴才怠惰。
时常还要去环宇那里聊聊天,这样两头跑下来,刚养出的几两肉又快速消瘦下去。
“娘娘,您不能再这样操劳下去了,梅妃娘娘和司宇都有我们呢,你好好歇几天缓缓身子。”
云裳又一次在梅妃寝宫困得频频点头,袭燕实在看不过出言劝到。
一直埋怨云裳的碧春此刻也说道:“是啊,云妃娘娘,您这样下去,真出了什么闪失,梅娘娘醒来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您若真的不放心,去里间小睡一会也好”。
碧春原本责怪云裳没能及时赶到替梅妃求情,之后又假惺惺的出来装好人的碧春,在看到云妃的确为娘娘做了不少事,甚至有时候不顾惜自己有孕的身子身体力行,总算是相信云裳真的无辜,真的是不知情。
说话间,梅妃悠悠转醒,轻轻地一声低吟,在刻意维持安静的房间中炸开来。每个人脸上都恙开一抹笑来,终于可以安心了。
“娘娘您终于醒了,可急死我们了……”碧春到底年纪小一头扑过去,竟是哭了起来。
还是袭燕稳当,端了水喂梅妃喝下,又去太医院请人过来。
“姐姐……”云裳面色疲倦,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的结果,梅妃伸手过去:“这些日子有劳姐姐了。”自己宫里虽然都是忠心伺候的,可毕竟没有个能掌事的,想来这些日子都是云妃坐镇操劳,梅妃眼里无尽感激。
“妹妹哪里话,都是应该的。”梅妃终于转醒,云裳心中石头落地,总算松了一口气。
听碧春讲了那日情形,虽然说的零碎不完整,但云裳猜测,这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尉迟枭最会做的就是伤害她身边的人来惩治自己。
定是自己太过关切小哥哥的举动触了他的逆鳞,现在自己有孕在身,他不敢动手,小哥哥大伤初愈也是经不起折腾,他便选了巧惠开刀杀鸡儆猴。可怜巧惠无辜,凭白被牵累其中,云裳自然于心难安,满是愧疚。还好上天垂怜巧惠终是无碍。
“袭燕,去告诉小哥哥一声,他也担心的紧。”云裳打发袭燕向环宇回报。
小哥哥也是个敏感的人,就怕因为自己的存在牵累他人,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的,云裳看得出来,他也是怕尉迟枭那一日斩草除根,要大开杀戒,婉仪牵连其他无辜之人便不好了。巧惠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听闻说到环宇,巧惠也有了丝精神:“司宇……他怎么样了?”
那天回宫,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兄妹二人喜极而泣抱头哭在一处。环宇醒来她纵有千般欢喜,终究是个外人,不好上前打扰,便退了出去,也就错过了这许多日。
“小哥哥安好,他这几日也很是挂念你呢,是我说不方便,不让他来看你。等那日你们都全好了,我在宫里设宴邀你过去,也就看着了。”轻轻捏了下巧惠的手,云裳劝她不要着急。
袭燕猜的是对的,巧惠对环宇的关心明显超出了正常范围,这在宫中是万万容不得的,别说巧惠年轻貌美正得宠,即便她形容枯槁被弃多年,也是走不出这座金砖碧瓦的王城。
这世间便是这样,纵然男子妻妾成群朝秦暮楚也总是有道理的,女子便活该老死深闺从一而终。从一而终本没有错,但是站在不对等的立场便是错,是对天下女子的不公。
云裳思虑周全,既全了巧惠关切,又避免了他人话柄。虽然不能即刻见到环宇,有了希望变有动力等待下去。
其实就算让巧惠现在去看环宇,她也是做不到的。身体长时间呆在极寒天气,身上的冻伤又疼又痒,此刻就是下地走上几步路都是困难的。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可惜自此巧惠落下了一身毛病,每每阴天下雨时膝上手指关节疼痛,阴寒入体伤了根本,也失去了做母亲权力。
当然这些谁也不敢对她说,可是纸总有包不住火的那天。
御医过来请好脉,交代几句,碧春记下,云裳也就放心的回暖云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