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收下浅蝶的礼,浅蝶的一颗心才踏踏实实放在肚子里。t
可是被留下来的礼品梅妃却是一眼没看,只淡淡道:“选个时候你送回去吧。”
再重的奇珍异宝也不能坏了她的名节,今日打开了这个口子,明日往来送礼的就能踏破门槛。武琉环糊涂,她可不能糊涂。
碧春知道梅妃所指,也知其意便回答:“夜里我就送回去,您只管放心。只是娘娘这般顾及武侍妾,她知不知道感念您的恩德?”
“我做这一切并不需要她感念我的恩德。”修剪着手中枝条,留下喜爱的,减掉旁逸斜出的,修剪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她不需要别人感恩,只要听话就好。
“咔擦”一声,手起剪落,一根长势正好的鲜花被梅妃剪落,倒是一旁的稍稍逊色一些的留在那里乱颤。
“可惜了,娘娘留错了一个。”捡起落在地上的那一朵娇艳欲滴的大红牡丹,再看着盆中粉红的凤尾莲,碧春叹息道。
“你如何就知道我要留的是牡丹而非凤尾莲?”眉梢一扫,梅妃的雍容华贵比牡丹更胜。
碧春不假思索道:“因为这牡丹长势喜人,开的正是时候啊,相较之下那朵凤尾莲不管是颜色还是花式上都要逊色一些。”
拿过碧春手中那株剪断的牡丹,放在盆中最显眼的那一朵旁:“你说这两朵哪一朵更漂亮?”
“嗯,好像都很漂亮,又都多少有点美中不足。”端看了半晌,碧春才不明所以的迟疑回答。
“用人便如这插花,每一朵花采下来的时候都是美的。因为没有人把它们放在一起比较。可是这些花被放在同一个容器里,簇拥在一起,就很容易被人拿来作比较。
花同人一样,不是长得好的就是需要被留下的,它们存在的价值都在于哪一个更能突出这盆插花的层次分明,凸显主位。
花开并蒂固然好,可是分别分去了些许光彩。我留着这朵不好的为的就是要枝头上最盛的那朵牡丹更加鲜艳亮眼。”
碧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娘娘要帮着武侍妾,不仅是武侍妾,还有黎侍妾,宋美人……因为这些人挣得越热闹,您的淑德美名就越是典范,您的地位越是稳固。”
一抹笑容荡在唇边,梅妃背着日光而立的身体妖魅的像是一株淬了毒的罂粟,在满盆繁华中摇曳的扎眼却又恰到好处。
既然她被禁了足,那自然是没办法见到尉迟枭的,也就没有办法为任何人求情。
可是作为后宫执掌凤印的第一人,最有权势的那一个,每日前来请安问好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梅妃只是和人说说话,但凡称得上贵重的东西一概谢绝不收,这让有意攀附的人很是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西南的洪涝灾情迫在眉睫,西北的边防屡次在外邦侵袭,尉迟枭忙的应接不暇,就自然给了他后花园中各色娇颜施展本领权术的机会。
梅妃禁足一月,宫中往来新秀频频,就在人们渐渐开始淡忘曾经风光一时的武才人的时候,那样一个小家碧玉的身形渐渐跃入众人眼帘。
她不同武琉环那样美的妖冶惑众不可方物,可是颦笑间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的亲近可人。静若秋水动若拂柳,任谁也是想多加亲近。
勤政殿日日送来消暑解渴的羹汤,每日换着样式又各自不乏功用。当值的小太监看到远远走来的一抹倩影,麻利的上前请安:“黎侍妾安好,您今日可是来早了。”
黎秀是平民出身,自然也没有架子,亲切的笑笑:“今日日头毒的很,想着早些给王上送些冰镇的莲子羹来消暑解乏,也不会耽误了待会的午膳。”
“侍妾好是心细,奴才这就给您送进去。”小太监接过翠珠手里的托盘,一股冰凉从漆盘蔓延至手心,整个人的确清爽很多,咽了口口水心里也是惦记着能有这样解暑的哪怕一口水喝也好。
翠珠也是习惯了这些太监,不忘谢过:“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进去两刻钟的功夫才走出来,黎秀就在近午时的日头底下等了两刻钟。鬓角的汗珠点点坠下,翠珠帮着拭着汗,时不时的翘着脚眺望。
以往每次都会很快的有人出来送托盘,今日竟是耽搁了这么久。
“公公您可出来了,王上可还满意?”见着进去的太监出来的必往常要晚些,主仆二人心里难免都有些惴惴,很怕一步行差踏错。
那公公并不回答翠珠,只是到黎秀近前弯腰施礼眉上带笑:“黎侍妾,王上传您进去。”
带着一脸困惑,黎秀跟着小公公进往勤政殿。这勤政殿自尉迟枭亲政以来,只有云裳来过,勤政殿对妃嫔来说几乎是禁地,谁都没有想过能够进到这里来,所以黎秀很是惊诧。
一步一顿的黎秀走的小心翼翼,王上的龙颜她还是选秀那日见过一回,可是那时候尉迟枭高高在上庄严威仪。她刚磕过头请了安,那清冷的声音便飘忽而至:“留下吧。”
这就是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唯一的印象。
可是此时,勤政殿的后阁里只有尉迟枭一个人,玄色锦袍下的男人满脸倦容的卧在一张塌上,忽然就一种萧瑟之感油然而生。
明亮的窗口透过的阳光打在理石的地面上,一个矮几,一副茶具一对椅凳,唯一的一处算得上是上乘摆饰的就是那一个玲珑水绣的屏风。
这就是这个傲视天下的男人稍作休憩的场所。
听到脚步声响,尉迟枭依旧闭着双眼,声音听起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