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下楼,傅玄去开车,单楠抬头看着这栋低矮的房子。三年,她在这里住了三年,那房子里的每一寸都是她自己装修的,她曾经想过,在这里住这么舒服,如果房东要卖房子,她就把这房子买下来。
如今,她就要离开了,满脑子都是奋斗的这三年。多少个凌晨,多少个黎明,她一个人回来。还记得小区那里一盏灰暗的路灯,她扶着那个灯柱驻足无数次,仰望星空,就像仰望自己的梦想。
将车开过来的傅玄,坐在车里就那么看着她,那个即将要成为他的人女人,心里也是有伤感的。任何人将友情变质都会不舒服,好像是将一个很靠近自己的人,先推远再重新一次,这样陌生的心理过程,让人很遗憾。
但是,他们不能就站在这里止步不前,人还是要继续往前走。这样想着,傅玄的眼睛扫过这个小区,他也曾多次来过这里,两人最初创业的时,讨论事情讨论的很投入,就会相约到对方家里吃饭。两人都不做,就从外面买回来东西,傅玄一人喝酒,单楠一人喝饮料。
单楠是很馋酒的,她说她有家族传统,要么不喝,要喝必须喝醉才尽兴。傅玄有幸见过几次这女人喝醉的样子,别人有借酒壮胆,有人借酒装疯,有人借酒浇愁。她不同,她本来就是一个艺术家,喝了酒就更艺术了。
对着酒店的一个壁画上的花,聊天;对着一颗星星,讲故事;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落泪。总之,喝了酒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傅玄笑了,他按动喇叭,看着单楠回头看过来,然后朝他慢慢走来。
“走吗?”傅玄问。
“走。”单楠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上路,车里的气氛有点冷,这让两个人都十分不适应。毕竟他们曾经无话不谈。傅玄伸手打开了车载电视,他们两个都喜欢的歌流淌出来。
单楠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她从来没这么僵硬的坐在傅玄的房间里。手忽然被傅玄握了一下,单楠看向傅玄。傅玄的眼睛看向前方,一副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没干的表情。
“傅玄,不要后悔!”单楠说:“既然你不要我们的友谊,就不要后悔!”
傅玄看了单楠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你即使后悔,我也不会再把你当成朋友。”单楠的目光看向前方,“伤害不是一句后悔就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没有后悔,我不会后悔。”我只是心疼你,无论如何我会得到我想要的,无论什么形式。而你呢?失去我的友谊,拿到一部电影的投资,可真正落在你身上的利益有什么呢?我投资的电影,无论这资金是通过什么方式置换的,只要赚钱。最大的受益者都是我!
至于赔钱,那是不可能的,你用自己来交换,就是肯定这部戏会赚钱,会赚出足以让你摆脱工作室的钱。
“那就好。”单楠声音颤抖,果然他并不在意这份友谊。
“那些东西都在工作室上面的房子里,我们不去那里,至少今天不去那里。”傅玄说。
“都随你。”单楠忍着眼泪说。
两人在外面吃了一顿无声无息的饭,傅玄的小戴爸爸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跟他说东西已经安顿好了。
“谢谢爸爸。”傅玄说。
戴立夏已经四十。达伦身边陪伴了十几年,这几年他们父子两个闹翻了,都是他在中间斡旋,左边透漏一下当父亲的状况。右边透漏一下当儿子的情况,总之,父子两个对对方的生活都了若指掌,好像一直没分别过,没闹翻。
“都是一家人,不用谢。”戴立夏笑着说:“我想跟小楠说几句话。”
傅玄眼皮跳了一下。将手机递给单楠,“小戴爸爸要跟你说几句话。”
单楠接过电话,“喂?戴哥哥。”
小戴在那边笑的很开心,“小楠,你那位叔叔给你做了两身衣服,什么时候过来拿?”
“最近都没什么时间。”单楠勉强笑笑,“帮我跟达伦哥哥说,不要给我做什么衣服。我有衣服穿。”
“我们会不知道你有衣服啊?”小戴笑,“他这一辈子就喜欢这个,现在都已经很少设计了,能给我们做一些,是他的乐趣。俏俏告诉你,他嫌弃蛋蛋嫌弃的厉害,不还是给他做了十几套西装,他呀连他结婚时的西装都设计了好几套,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曾经单楠多管闲事,傅玄这人明明有家人,偏偏一个人过了三年,这三年是三个春节,中国人最重视的节日。她看不下去,去见了达伦,那个男人精神烁烁,穿衣服很有品味,举手投足尽是优雅,一个艺术家看到另一个艺术家,而这个艺术家还是前辈,怎不令人如沐春风,聆听教导。
结果,傅玄跟家人没能冰释前嫌,倒是她和对方一家人成了好友。
达伦自己有一个制衣工厂,现在养着二十几个设计师,他自己也是其中一个。他为傅玄做了一个衣柜的衣服,其中从他成年以后,每年一套新郎装。
多么令人感动的父亲,她看到那么多衣服羡慕不已,“我都想叫你一声爸爸。”
“想要幄给你做衣服?”达伦笑的很美。
“很贵吧?”单楠小心翼翼。
“倒是不贵!”达伦笑得高深莫测,“一生的友谊做交换,就像山雨。”
“杜小姐是世界第一首富小姐,我……”
“所以你的衣服从数量上会稍微少一点,毕竟你出席正式场合的机会少。”达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