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将程荑迎进屋里,吩咐琼笙去准备了茶水点心,手支着桌子,黑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上下打量着程荑。
她身后的鹭鸶也稍微往上伸展了一下枝叶,借着从窗户吹进来的风,从程阮身后探了个尖儿出来,打量着这个和原著颇不一样的程荑。
琼笙上了东西,很贴心的退了下去,临走之前,顺手关上了门。屋中便只剩两人一系统。
程荑端起杯盏,轻啜了一口茶。
尽管多年在外,上一世也颠沛流离,但程荑的礼仪却非常规范,只是和梁京里大家族的闺秀们不同,尽管她的礼仪没有一丝错儿,但骨子里依然带着那么些和他人隔绝的疏离气息。
程阮从鹭鸶那里知道了程荑原本的结局,却怎么都没有办法跟眼前这个清冷的四姐姐对上号,又不敢问,只是瞪着一双圆圆亮亮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程阮表现得太明显,程荑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她放下杯盏,转过了头,眉头皱起来,对上了程阮的眼。
“怎么?”
程阮赶紧缩回脑袋摇了摇头,嘻嘻笑道:“四姐姐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程荑看了看她,想着程以桐在她前来之前说的那一整套的客气话,心里面过了一遍又一遍,却发现自己全然学不来程以桐那份说话的风格。
程阮手支着脑袋,眼睛黑曜石似的,望过来,定定地看着程荑。
“四姐姐?”
程荑抿了抿唇,“我这次前来,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程阮闻言点了点头,“是什么?”
尽管鹭鸶早有提点,但程阮依然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等程荑自己开口。
程荑默然了一下,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嫁给宋荻。”
程阮点了点头。
既然开了口,后面的话自然容易说些。程阮便听得程荑继续道:“你也应该知道,我和母亲当初回京的一些变故。因着这些变故,我和梁京里面的那些闺秀小姐们,颇有一些格格不入。宋夫人既然想要的是一个知书达理的闺秀,就自然不会欢喜我代替程婧去她们家做媳妇儿。”
程阮继续乖巧的点了头。
“母亲说,我既是在程家入得族谱,婚姻大事,也自然应由程家的主母——也就是你的母亲——来决定。所以,我希望你能同二姨母说明白。”
这应该是程荑入府之后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程阮支着手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直到她说完,方才笑嘻嘻的问道:“四姐姐,这是不是姑奶奶要你这样来说的啊?”
程荑挑了挑眉,然后点了头。
程阮哈哈一笑,“哈哈,猜对了。——四姐姐,你是程家名正言顺的孩子,姑奶奶也还健在,如果你不想嫁给大宋哥哥,母亲肯定也不会勉强你的。——我会同母亲说的。”
程荑却没有点头,只是目光照了过来,并没有刻意的释放杀气,却还是有冰凉的冰凌向着程阮刺了过来。
程阮缩了缩脖子,“四姐姐……我……我……说错了么?”
见她如此,程荑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你说的很好。”
依照程阮原来的个性,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照搬母亲的话都能被程阮看出来,那程阮的这些话,又是谁同她说的呢?
何况,她对她不愿意嫁与宋荻一事,似乎并不惊讶。
是不是以前小看她了呢?
她这样想着,但是并不及深思,却已经被她自己否定。她自己上一世是那样懦弱的性子也就罢了,母亲在她嫁与宋荻不久便去世了,所以才失了庇佑。
但是程阮不同,直至后来程家被诬蔑通敌卖国之前,程阮都被人好好地保护着,不管是程家还是后来嫁入的裴家。而明面上而言,她手中依然握有不少的人脉权利。若是她有一丝察觉裴审言的不对劲的聪明伶俐劲儿,也不会后来落到那样的地步。
想必只是她自己多疑罢。
她端起杯盏,又抿了一口茶水。
“即使如此,那便多谢你了。——若你日后有什么所需,我也会尽力帮你。”
这是程以桐让她说的一句客气话,反正程阮吃穿不愁,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所需,何妨做个人情?
却不想程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惊喜的问道:“真的?”
程荑转过头来看了程阮一眼,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人无信不立,虽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话既然已经出口,她自然会守诺。
程阮见她点头,立时便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她的手越过桌子,抓住程荑的手,双眼亮晶晶。
“四姐姐,你教我武功好不好?我一直觉得侠士好帅气呢!”
程荑没有想到要求会是这个,有些意外,然后上下打量了程阮一眼,摇了摇头,道:“你吃不得苦。”
程阮的脸皱了起来,“啊……可是,四姐姐,阮阮真的很想学啊……”
“程铭呢?”
“哥哥不愿意教我。他说女孩子舞枪弄棍的,很不雅。”她咬着下唇回答,整张脸皱成了包子。
程荑顿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接茬。
程阮见程荑沉默,便知此事不大容易了,想了想,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四姐姐给我讲你之前的故事好不好?天天在家里面带着,一点儿都不好玩。——以前哥哥就给我讲各种侠士的故事,我一直觉得他们飞檐走壁,好厉害,一直都希望遇见一个,可是一直都没有遇见过……”
说着后面,反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