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午间琼笙要来摆饭,程阮因为不想招待裴审言给推了。
程阮揉了揉肚子,瘪了瘪嘴,感觉有点饿。
门突然从外面开了。
程阮抱头赶紧躲到了桌子底下,唯恐是裴审言进来,却被人拍了拍脑袋。
程阮露了个眼睛出来,见到眼前的人,有些呐呐:“哥……”
程铭拉着她起来,递给了她一小份糕点,又顺手倒了一杯水给她。
“听说裴审言在你门外等了一天,半步都没动,估摸着你也没时间吃饭,就给你送些东西来。”
他声音压得很低,食指伸出来压住嘴唇,是一个降音的手势。
程阮捣米似的点了头,同样也压低了声音回答他,“哥哥哥哥,果然还是你最好了。”她说着顿了顿,嘟着嘴,“……我不想见他,怎么办呐?”
程铭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回答,只是将水往她面前递了递,“先吃些东西罢。”
程阮用了些糕点,喝了些水,感觉好些了,转了转眼镜,无奈道:“哥哥,你不会是来当说客的吧?”
程铭沉默着没说话,脸上神色有点僵。
程阮抿了口水,“唔,我想想,哥哥你都知道这件事了,那肯定也有不少人知道了,先不论是府内府外的,这事儿传起来肯定影响不好。何况程家和裴家还都是东梁的大家族。就算是只是面上的功夫,也不能这样把他置之不理的,是吧?”
程铭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是没说话。
——阮阮长大了。
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可是长大同样也意味着思虑得更多,再也回不到曾经赤子之心的状态,犹豫,徘徊,放弃,抉择,这些都是成长所必须经历的东西。
再经历了这些之后,阮阮能变得更强,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在此过程中,依然还是会有一些伤痛。
尽管这些伤痛后来看起来并不算什么。
程铭顿时想了很多,看着程阮的目光带着一点怜惜。只是他并不知道怎么讲这些话讲出来,所以只是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啊揉,揉啊揉,将她的头发揉成乱糟糟的一团。
程阮头发完全乱了,她嘟着嘴从他魔掌里逃脱出来,瞪!就算你嫉妒我聪明,也不能这样蹂|躏我啊!”
程阮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两边腮帮子鼓起来,像只故作高傲的猫。
他看着一笑,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程阮更不依了,“哥!”
伸手就要去挠他。
程铭眼疾手快的闪开,转身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身子既是舒爽些了,便出来罢。哥哥在外面等你。”
他笑着看向程阮,这样说道。
程阮嘟着嘴半晌,“嗯”地点了头。
就是脸上仍然是气鼓鼓的。
程铭笑着出去了。
就像鹭鸶说的,逃避不是办法,越是害怕,才越应该去面对。否则就会一直困在这样的边境里,在他们的步步逼近下,步步后退。
这不就等同于画地为牢么?
她咬了咬唇,终于将红木桌上的笔墨纸砚通通收拾了下去,随后从柜子里寻了件见外客的衣服,慢慢换上。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门边,手拉在了门上。
鹭鸶在一旁微笑着说道:“好姑娘。”
程阮只是微微一笑,“鹭鸶,你说的对,不踏出第一步,怎么知道自己可以走的多远。”
鹭鸶没有回应,程阮却能想象到它的唇角应该是翘了起来。
她立在原地,在心中默念了三声。
终于打开了门。
“吱呀”一声。
正对着外面半隐半现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