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禾在被澹台晔抱回椒房殿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在撞柱的过程中用了巧劲儿,卸了大部分的反冲力道,只是看起来颇为严重,但并不致命。然而饶是如此,她也觉得头晕眼花,伴着轻微想吐的感觉。
这感觉并不好,所以她只好恹恹的躺在榻上。澹台晔就在她的旁边守着,紧握着她的手,好像怕她就这么消失了似的,抓得十分用力。却有些愧疚得不敢看她,只是小心翼翼得问道:“阿婧,你怎么样?”
段嘉禾摇了摇头,问他,“陛下,关于程峪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做呢?”
当初段嘉禾将澹台晔一并拖下水,就是惶恐将来会出事而先预设的伏笔,毕竟,没有谁能比一国之君更能有权利断决是非。
澹台晔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阿婧,朝臣的反应你也看见了,虽然我是皇帝,但是也不能罔顾那么多大臣的意愿。”
段嘉禾看着他,然后支撑着坐起身来,“陛下,难道你没有发现今日出声的朝臣都是和越王交好的么?”
澹台晔又一瞬的惊愕,随即摇了摇头,“阿越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他先前不都帮着我们把程铭给揪出来了么?正是因此,才落实了程家的罪行。”
他见段嘉禾还想说些什么,欠身过去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道:“阿婧,你身子不大好,就不要想这些了,我会处理的。我已经将程家全部收押了,没有谁能跑的掉,你放心。”
段嘉禾见此,也不再方便说什么,只好应了。
他们又说了些话,小黄门才来报:“陛下,北汉的太子来了。”
段嘉禾有片刻的怔愣。
这和原计划的可不一样,北汉那边可还没有定下来,原定一旦裴审言这个身份死亡,他就立即动身往北,怎么突然就改了?何况边关并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真要是详查下去,闹出他裴审言的那一重身份可怎么办?
她这样想了想,说道:“陛下,我想同哥哥单独说会儿话。”
澹台晔愣了愣,随即点了头,“好,我去请他进来。”
他与段承佑在外寒暄了一会儿,方告知他今日的情形,并借口尚有国事需要处理,让小黄门带其入内,段承佑当然十分爽快的应了。拱了拱手,向里面走去。
段嘉禾排遣了众人,只留了辛环在门外守候。在确定了周围无人之后,她问道:“你怎么还滞留在此?”
段承佑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额头上的伤,没有回答,只是手抚了上去,问:“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伤口已经包扎,段承佑轻轻的将手从上面划过,带来一阵轻微的痒。
段嘉禾避开他的触碰,“今日朝堂上,澹台越率众上表恳求详查程峪程铭的事,要是不去闹出点儿意外来,难道真的让他们去查么?”
段承佑却伸手拉过她的脑袋,定住,看着她已经被包扎过的伤口,问道:“严不严重?——澹台越的事情并不难预料,有人来回报程荑去见了他,想必就是因着这件事儿去的。”
段承佑的神色太温柔,段嘉禾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黑色眸子,嗫嚅了一下,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很久不见段承佑这个样子了,心一下子就变得柔软起来。
于是,她也是这样做的。
她温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澹台越一向都被他们视为眼中刺,必然是那个挡在他们要行进的路上的人,所以澹台越必须得除去,只是原定得却并不是这个时候。毕竟宋荻得力量还并不够。
“将计划提前就可以了,不过,宋骆和程荑,不能留。”
他看着她,这样说道。
“恩。”段嘉禾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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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晔在宫中走动,想不明白段承佑怎么这个时候来东梁。他以前每逢有解决不了的了问题的时候都会去找阿越,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他换了身衣服,轻装去了越王府。
澹台越吩咐了诸臣工之后,将他们依次送出,刚回到屋中,便又有小厮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道:“王爷,陛下来了。”
澹台越挑了挑眉,难道阿晔这么快就知道他这里发生了的事情?不过这个想法才冒出了一个尖儿,他就兀自笑着摇了摇头,阿晔没有这么精明。何况他也相信他。
澹台晔并没有让人报,他以前就常来越王府跟阿越玩,对宅子的布局了然于胸,在打听了阿越在书房之后,带着两个随从就直接过去了。
“阿越。”
澹台晔跑到屋子里,唤了一声。澹台越放下笔,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陛下,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娘娘没事儿了?”
澹台晔摇了摇头,“阿婧没事儿,啊,对了,段承佑来梁了,正在跟阿婧说话,估摸着要说很久,我就先来找你了。”
“臣出宫的时候见到了北汉太子,远远看着,倒甚是有些东梁公子的样子,不比北汉人一贯的勇猛粗豪。”
澹台晔弯眼笑了笑,“据说他常年卧病在床,羸弱些也不见怪,不过他对诸国的了解倒是清透,先前我跟他说起来东梁的一些名胜的时候,他也是分外熟悉的样子。——不过,我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要来东梁。程家的案子还没有了解,不管程家是怎么样一个情况,他都逃脱不了嫌疑,这个时候,不是在北边更好些么?”
澹台越看了看他,笑了一下,“陛下,北汉太子这次来,大概是抱着加速联盟的作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