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霜看了徐其容主仆二人一眼,柔声说了句:“跟我来吧!”
徐其容抿了抿嘴,看了眼周围一脸好奇的妇人们,小声对许元霜道:“谢谢霜姐姐。”
许元霜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带着徐其容出了厨房,左拐右拐进了一间看起来最为舒适的一间营帐,进去之后才发现,营帐虽然不大,收拾得却很干净,靠近帐门的小竹桌上甚至还放了一个小梅瓶,里面插着枝并蒂莲。
许元霜见徐其容看向那并蒂莲,笑道:“这是管采买的大叔,遇到一个瘦兮兮的小姑娘卖荷花,见这并蒂的稀奇,便花了两个子儿买回来,送我这儿来了。”
徐其容点了点头,道:“霜姐姐倒是受欢迎……不知霜姐姐是怎么来这里的?霜姐姐家里人呢?”
也不知是担心隔墙有耳,还是不欲与徐其容多少,许元霜只道:“我让人给他们开了城门,之后便跟在义军里面了。你呢?徐妹妹,你跟你家里人走散了?”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霜姐姐开的是涪州城的城门?”
许元霜嗯了一声,脸上表情有些解气:“除了涪州城的城门,还有哪个城门是我能开的!”
这下徐其容和虞夏心里都升起一种难以接受的情绪,当初起义军攻城,大家都以为守城的将士不说将起义军们赶回山上去,至少能守个三五个月。谁知道还没到三五天,起义军就进了城。
大家都来不及收拾什么金银细软,拖儿带女就开始逃亡之路,心里还在纳闷,那起义军是有神助吗?这会子才知晓,原来是有许元霜开城门!
“霜姐姐!”徐其容厉声道,“那城里是多少百姓?这城门一开,又害得多少人流离失所!起义军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然做出引狼入室这种事情来!”
虞夏也道:“起义军一进城就烧杀抢砸,难道这就是许四小姐想要看到的?”
“我能怎么办?”听她们这么讲。许元霜脸色有些黑,却不肯解释,只道,“我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徐其容摇头:“你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就算是再逼不得已。也不能置全城百姓于不顾!”
许元霜冷着脸:“就算是烧杀抢砸,那也是烧杀抢砸的富人,跟普通百姓有什么干系!”
徐其容震惊了:“富人就不是普通人了?许家也算是大户人家!”
许元霜点点头:“所以许家也没跑得掉。”
许元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平静,平静得生出一种诡异的气氛来,徐其容和虞夏心里不由得想着。难不成许元霜是被打击得精神有点儿不对了?嘴里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改接什么话了。
许元霜叹了口气,见徐其容不开口说话,反而自己主动开口解释了一句:“我若是不开城门,我现在还在裴知州府中。”
一句话有半句是没头没脑的,徐其容一下子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心底琢磨道,那裴知州是许元霜嫡亲的舅舅,看样子两家又是走得近的,为何她提起自己舅舅来,语气这么愤恨?
然后又想起起义军攻打涪州城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三个月的样子了。许元霜说如果不是开了城门,她现在还在裴府……哪个适婚的小娘子会在自己舅舅家一住就住三个月!更何况裴府距离许府并不是很远,许元霜的母亲虽然不在了,可父亲、弟弟还在啊,又有祖母,如何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
心思几转,徐其容脸色越来越白,她好像明白了许元霜为什么要开城门。
裴知州看着虽是个油滑的人物,不像是好官,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这般人面兽心的东西!
许元霜看向徐其容:“你这会子。心里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徐其容摇了摇头:“可是你甘愿?”
许元霜一脸吃惊加愤怒:“这种事情,如何会是我心甘情愿的!所有人都当我是叛徒,就连许攸都不肯认我这个姐姐了,我这会子跟你说这些。不过是想着……”想着你早晚是要进宫的,到时候你到了姚京,咱们山高水长,宫闱深深,日后怕是没有多少相见的机会了,这些事情。跟你说说也不打紧。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徐其容却是明白了,当下叹了口气,许元霜,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娘子,理应被爹爹宠着,被母亲护着,却经历这般坎坷,也不知那姓裴的为难她多少时间了。
“你舅母……不管吗?当初赏菊会,我见你裴夫人很喜欢你的样子。”
许元霜恨恨道:“她自然是喜欢我的,她不喜欢我,又如何会在得知我来初潮后,就把我送上……”
竟然是裴夫人把许元霜送上自己夫君的床上?徐其容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当下心里不由得万分同情怜惜许元霜,有心想要安慰她一下,自己确实不擅长安慰人的,便努力回想着姐姐安慰自己时的样子,上前一步,把许元霜搂在怀里拍了拍肩膀,柔声道:“别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许元霜见她这样,心里忍不住觉得有些好气好笑,抽了抽嘴角,道:“我自然是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刚刚也看到了,我现在生活得虽不见得有多好,可难能可贵的是自由,是不用看着那些可恶的嘴脸还要强颜欢笑。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好,被我抛弃的家人也好,就算是下油锅,也等我过几十年舒心日子再说。”
竟是一点后悔的意思也没有。
徐其容叹了口气,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