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到这些人摔落在地上,都控制不住地发出低低的哀鸣声。
剩余几个离得稍远,还未来得及上前靠近伶舟皎的人,面面相觑地站在一边。甚至有些瑟缩地往后退了一些。只有一人,勉强地出声,朝来者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您这是要半道劫人?这恐怕不合规矩吧?这姑娘不是您的人吧?”
他最后一个问话。虽是问句,语气倒是笃定。
倒不知是哪里瞧出来的讯息。
伶舟皎做着每一个弱女子在这样的情状下,大约都会出现的举动,就是将身形稍稍藏于“救了”她的人身后。像试图要隔开那些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来者着一身素色的衣衫,在这样的暗色之下。相较于灰扑扑打扮的伶舟皎,倒是要更显眼一些,他姿态翩翩,此刻摆足了从容不迫的架势。一点也不同于刚刚出脚收拾人的果决和迅疾。
一张清俊的面上,掠过漫不经心的笑意,声音中带着温和。又会让人觉着有莫名的冷意,他道:“尔等的规矩。有什么资格叫我来遵守,识相的,赶紧夹着尾巴滚,否则,那待遇,可就不是这么轻轻地来一下了!”
轻轻地来一下?
这些先前还在伶舟皎面前嚣张得不可一世的人,齐齐地咽了口唾沫,他们甚至不敢再多说什么,就是先前那出言的人,在这话落下之后,一溜烟也转了身,甚至顾不得把仍趴在地上呻、吟的人给拉拔起来,撒腿就先跑。
而剩下的人,在见着这人都跑这么快。
更是生怕自己慢了下来要被逮住教训一般,一个二个,就是疼得禁不住呻、吟的几位,都强撑着,连滚带爬地闪了个不见踪影。
他是这样翩然的君子。
平素能与你温和笑谈,关键之际却能担得起该有的作为,在你面前,好似会有着顶天立地般的伟岸。
可是,谁又会知道。
在这样的表象之下,那些令人觉得愤怒的算计,都同他有着不可完全分割的关系。
他是一切事情起的源头。
却又好像永远都在“置身事外”。
秦思罔,你怎会让试探停驻在此刻,便收了手?
伶舟皎的指尖,仍扣着手心,扯着衣衫的力道,也并不放松,她低着头,像是被惊吓到的情绪,完全没有就此松缓下来。
秦思罔却转过身来,先轻叹了一声,接着,才用着甚是温和的语气,仿佛带着安慰一般地说道:“姑娘,你没事吧?一个人晚上走这路,是有些不太安全,若是姑娘不介意,我便送姑娘到镇上去,客栈里人多,也不会再出些什么事儿。”
“姑娘意下如何?”
他话音落下,就静静地待着她的回答,并不因着她一时的沉默,便转身就此不管。
十足地好心人模样。
伶舟皎此刻真正想要刺他一脸,径直剥开他这般温和作态的表皮,他明明是那样凉薄,凉薄到所有人心到他手上,都不过是算计的物资,凉薄到这世间,唯有他想要达成的目标,不会被他放弃。
她明明想笑,想嘲笑出声来。
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那些像积年沉于心中的泪滴,却一滴滴地涌落出来,缓缓地流淌于面上,就像是,不肯停息般地坠落。
接连不断。
她哭得嘤嘤,声响轻轻。
却有一种令人不忍卒读的悲戚。
秦思罔不知为何,竟有些恍惚地想到了先时在墓地里,她跪在地上,那一眼望过来溅着盈盈水光的漂亮的栗色瞳眸。
她是有着那样一双漂亮眼睛的人。
或许,他刚刚那般地出手,倒是正做对了一件事。
这个人,至少不该被那样的一群人给沾惹。
他在某些地方有些奇异的固执。
这样的固执尽管有的时候会来得不合时宜,但至少迄今为止,还未真正为他带来什么损失,他也就从来都没有就此收敛过。
他曾经失去过多少,若是如今连一点任由自己的权利都没有,那么,他还能可悲到什么样的地步?
秦思罔的眼中,仿佛漾动着清清浅浅的波纹,一圈一圈在眼底散开蜿蜒的弧度,他的声音更加柔和下来,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看,那些人都跑得不见踪影,哪里还有什么能够惊吓到你?且,放宽心,我送你到镇子上去。”
刚刚还是问询,这会儿的语气就已经是下定了主意。
他就是这样的人,行为之间,总有要达到的目的。
说是要送她到镇子上去,又何尝不是想要更加把握住她的行踪?不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他越是对她表现得戒备,就越是表明,他现在筹谋的事情,对他来说,有着某种重要的意义。
或者,这个地方,不,那块墓地,是有着她未察觉到的不对劲。
伶舟皎心思微动的瞬间,那样突如其来的压抑的情绪,竟又消转得干干净净,她缓缓地敛去了面上哀泣,粗粗地就要用袖子擦一擦脸上的泪痕。
然,就在她袖子一横,粗粗地擦了一下之后,就有人拿了柔软的干净的帕子,细细地在擦了下她的眼角、脸颊。
伶舟皎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不由抬眸看向立在她身前的秦思罔。
而仿佛面前的男子,也猛地觉察到这样举动的不合礼节,故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