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嗖——”的划破气流的一声。
一支箭矢直直冲入小树林间,刚好在伶舟皎和夙沙亭的不远处失去了余力,坠落下来。
而紧跟其后。
则是一声暴喝:“追!”
接着,就是簌簌仿佛有人用着极快的速度,窜进林间,更近于伶舟皎和夙沙亭所在方向而来。
料想这样子的距离,不过是片刻,大概那奔逃而来的人就该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夙沙亭仍倚坐于树,那样仿佛他山崩于面前也全然不会改色的岿然之态,他安稳而沉和,好像一点儿也不怕被人发现,他这么陡然出现在这里一样。
但他的双眸,却含着笑意,施施然看向靠近在另一侧的伶舟皎。
这样的他,似乎有些不对。
来人已逼到近处,不过一息左右的时间,就该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伶舟皎早已站起身来,暗自提了气,而见着夙沙亭还是那般动作,未曾动弹,一个侧身,就向夙沙亭的方向,碰上他的臂膀,正待拉了他起来就先闪身避开。
而使了劲儿拉起来,这才发现,他虽是在她的这样的动作之下,站了起来,但全身仿佛并没有找到着力点,软软地,就要朝着她身上倾靠而来。
伶舟皎尽量地将他扶住。
她还来不及看他一眼,问他什么,就咬紧了牙关,带着他,朝着小树林朝向的某一个方向闪身去。
夙沙亭半倚在她的肩头,用着不大的力气,略微偏头,扭转自己的视线,他眯起了眼。好像能够看得清那个匆匆忙忙被逼近的人的模样。
他轻轻地勾起了唇角。
云淡风轻中沉着料想事成。
两侧是被撩动的风,它们仿佛分成一缕一缕,在他们的身边攒动,又似乎是无声无息地滑过。
身后一切喧嚣,这么简单,就像被全然抛掷在脑后。
这场战事,最后的结果显然已经是有了预料。
已是不用再为了最后的结果。停留下来。
突出小树林。紧接着又是一片的空旷。
而身后那些人,却像被这样的小树林拦截在里面,他们所有的喧嚣。都不曾再靠近过来,大概,那个被逼进了小树林里的人,在林子里就已经被逮住。
伶舟皎再带着夙沙亭离开了一段距离。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动作一点也不见温柔但也还算是和缓地将夙沙亭‘甩’到一边的地上。
她一时就那么看着夙沙亭沉默不语。
被这般‘甩’到地上的夙沙亭。倒也没有丝毫要动怒的意思,他的唇边好似还带着隐隐笑意,在伶舟皎沉默不语地盯着他的时候,他也就这么静静地回望着她。
这一瞬。
还真有那么点儿‘脉脉相望’的意思。
夙沙亭唇边的笑意。轻轻浅浅,但又没有半分要消退的意思。
伶舟皎沉吟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究竟是怎么会在那里?你身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已经中了那暗算,要不好了吧?
她的心头回转着不算好的念头。但面上又格外地冷凝淡漠起来。
夙沙亭仿佛能明了她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一句:“不过是一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不是这般‘中招’,他又怎能这般不费过多力气,就出来。
不论如何,在他那般做了之后。
不出来避一避风头,哪里能够坐观别人的慌乱?
他云淡风轻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眼眸中浓烈着某种晦色。
即使如此。
伶舟皎当然也不会过多纠缠于这个话题,她转开了话头,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急于回到家中?”
“家?”这个字眼不仅仅对于伶舟皎来说有着格外不同的含义,它对于夙沙亭来说,也并不能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象征,他沉稳清和的面上,竟出现嘲讽一般的凉意,他道:“随意寻个地方吧,该回的时候,自然就会回了。”
回答完了。
总该轮到他来问了:“你是打算从现在起,我们就在一起?”
明明是很正经的‘意思’,但在他说来,又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几分暧昧流动的意味。
其实,伶舟皎也明白他只是在探问,她是否下定了某种决心跟随他,所以,她的面上没有半分尴尬或是其他的情绪,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打量了一会儿,她说得很肯定:“只要你不会跌下去,我就不会反复自己做下的决定。”
不会跌下去啊。
夙沙亭的眉目间沉稳依旧,他浅浅淡淡的笑意衬得他眉目越发地精致,他舒缓而道:“现在,扶我起来,我想我们应该换个地方了。”
他说得那么坦然。
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一切,就像是理所应当。
伶舟皎略皱了皱眉,将夙沙亭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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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异县。
在离开那个战场不是特别遥远,但现在已经属于夙沙世家所能控制势力范围内的地方。
这里如同南大陆天晴阁所在之地一般,是个倚翠偎红、楼阁林立的地方。
当然,也同样是北大陆最为出名的楼阁聚集之地。
有一年一度的花魁赛。
将引得众多游人闻‘香’而来,那时,胡异县的一大游湖上,将会呈现特别繁华的景象,醉生梦死一般的靡靡,如同所有人都将要为此景痴痴醉。
伶舟皎和夙沙亭现在就待在这样的地方。
在这样的地方的一个小院子里。
天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