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皎忽然觉得有些不怎么舒服。
那样一张熟悉的脸,偏偏现在这样站在台上言笑晏晏,其实好像已经不是不怎么舒服的事情了。
她抬手抓起了旁边的酒杯,径直灌入喉中,那透白的如水一样的东西,却带着灼烧的热辣。
呛得她不住咳了几声。
一双眸子也被水润点缀得盈亮。
夙沙亭没有注意她,他的目光有些飘忽遮掩地落在旁侧那个男子的身上。
而那个男子的目光很是随意地抬起,就又朝向了那个台上。
此际。
台上言笑晏晏的仟仟姑娘身侧,站了一个做老、鸨打扮的妇人,一张脸,不说是涂脂抹粉有多么过分,但也有些分外“红润”。
老、鸨携那仟仟姑娘福了个礼,就笑言开来:“诸位客官,感谢今个儿的捧场,也承蒙大家的青睐,使得这一次的花魁赛魁首仍能落于异落阁,别的也就不说了,与往日规矩一般,今个儿就是本次花魁赛魁首,也就是咱仟仟姑娘的大喜日子,照常的,价高者得。”
老、鸨话到这,略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台下众人面上逡巡而过,满意地看到那大部分人明显的跃跃欲试的表情,于是接着说:“咱这仟仟姑娘现在可还是个清、白人。”
老、鸨给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般的暧昧眼神,继而道:“行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现在,就先来欣赏仟仟姑娘的演出吧。”
老、鸨侧身退下,临转身之前。还给了仟仟姑娘一个“好好表现”的眼神示意。
乐音靡靡。
美人艳艳。
这一场极是用心的演出,有很多人在看着,但他们的看,并不存在多少欣赏之意,更多是赤、裸的,意图据为己有的欲、望。
那么鲜明,而赤、裸裸。
那样或污秽或不堪或少许的清明的目光。在这样有些迷离的光线下。交织成一种杂乱的氛围。
有人伸手揽住靠近处的楼中女子,托着女子的腰身,就将女子固入怀中。
而台上的演出。似乎并不为这样的动静所打扰,或许是司空见惯,别的人都没有对此露出什么诧异的神情,就是那些被人揽入怀中的女子。面上竟也露出吃吃的笑意,却又故作娇羞之态。
这样的地方。总是在诱人沉沦,像要把世俗和礼教的苛责,都通通先放到一边。
多么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
伶舟皎捏紧了已经空下来的酒杯,目光仍定定落向台上。陶瓷的酒杯自身带着的凉意,早已被她掌心灼灼的热度而逼退。
仿佛心有所觉。
本一直在注意着其他地方的夙沙亭,终于是回过头来。侧眸,看着伶舟皎。不由低声问她:“怎么了?可是不适应这样的...地方?”
实际上,带着伶舟皎到这样的地方来。
他确实也有考虑不周之处,但是,他觉得她不会是固守于世俗的女子,她要在他身边有那样一席帮扶之地,要的是谋士那样的身份,那么势必不能固守着女子的身份。
有这样那样的地方,不可能因着她是女子就完全不去涉足。
事急从权。
他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伶舟皎的目光轻轻闪烁,点点从那台上侧开,她缓缓将手中空了的酒杯放回到一边,眼中情绪收敛,她是一派安稳的姿态,只道:“没事。”
却也不向夙沙亭探问其他。
就这么一会儿。
演出已经停歇下来,仟仟姑娘就那般施施然笑着站在台上,挺直了脊背立着,倒越发显出她身形的曼妙。
老、鸨又上得台去。
迎向众人的目光,老、鸨目光中带着颤动的暧昧之意,她笑了笑,直白地道:“演出也看了,现在,价高者得,各位也可以开始竞价了,但要注意的是,起价就须在百两银之上,每次加价,倒并没有什么限制。”
这个价定得并不算高。
没有加价的限制,都是在打算着要先将着竞价的气氛吵得火热起来,反正最后,想来也不会是多么低的价位。
台下坐着的,可不乏有钱的主儿。
老、鸨心中的算盘打得响亮,面上的笑意亦是愈加着深,那仟仟姑娘亭亭立于老、鸨的身侧,这样一个映衬,更是令人觉得她艳若桃李,一时竟有不可方物之感。
有人为这样的容光所惑,已是迫不及待地开始举了不知何时发到各处桌上,几乎是人手一把的牌子,扬声就起了价:“五百两银。”
一开始就将定价先翻了个几倍。
这样的人,看来不是个不懂规矩的,那便是财大气粗的。
只是这价格,还不足以压住全场,前一人话音落下之后,便有人紧随着他的声音,抬价:“六百两银。”
接下来,又有几人一百一百地加价抬起了价格。
不过一会儿。
就加到了一千两银。
光就是这价格,这么一夜,也足以叫人赚个回本了,站在台上的老、鸨,眼睛都笑眯眯地弯了起来,却又还在心底暗暗地等着台下的这些人将这价格再抬高一些才好。
如她所愿。
在一千两银之后,就有一人极是财大气粗地喊了个高价:“四百两...”
这喊价的人,故意地在这样几个字后打了个顿,见着别人听见这喊价,尽皆看来的目光,这人才缓缓又开了口,复而道:“四百两金。”
这回喊价的人,明明长着个清秀模样,眉眼都显得干净得如邻家少年,却偏生做个金灿灿的打扮,脖子上挂着大大而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