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餐,清青自在清色那磨蹭了一番,直待得天色稍暗,方才自行收拾了餐盒,径自离去。
清色躺回了卧榻,就不再多看清青一眼,便是清青离开之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忘记阖上厢房的门,她也不曾抬眸多加关注。
只任由,那带着微凉气息的风,从敞开的门处,汩汩而入。
清色只阖目敛息。
傍晚。
所有的人,做完了手头琐碎事情,便尽各自回房。
而从清色所在厢房洞开的房门却可隐隐而见,有一身量明显与年长者比之较小的人影,步履带着几分匆匆之意,踏踏往清色这方行来。
夜风带着寒凉扑入室内。
衣摆飘转旋动的气息,在不经意间,仿佛便惊醒了在卧榻上阖目敛息的清色,她半睁开眸子,目光落在刚刚进入房内的人身上。
那人只回身关上了厢房的门,方才面向清色。
“阿月,这么晚了,你过来干嘛?!你师傅呢?你可有给她说你要来?!”清色蹙起了眉尖,声量不大,却沉沉地带着些许严厉。
来人,却是伶舟皎那日见到的清月,听得清色这般言语,也并不曾先反驳,面上只抿紧了唇,一派倔强的模样。
“夜间不要在观内随意走动,我给你说过的话,你是忘了么?!”清色的眸子里泛着沉沉的冷幽,见着清月一派倔强的模样,却是更加叠声地数落。
“阿月,你知道的,表姨在这里的地位,并不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护你周全,何况...”清色说到这里,忽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面上也不自觉浅浅地浮上了几分担忧。
何况,现在,要护着的人,已是不止一个了。
清月睁大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清色很是苍白的脸,听她叹息,抿紧的唇瓣不觉便软化了些微,过了一小会儿,微张了唇,却只是嗫嚅道:“表姨,我...我只是担心你,白天又寻不到可以过来的机会...”
不待清月说完,这边清色便截断了她的话,道:“阿月,惠安那些人早就知晓你同我之间的关系,若是你常常与我来往,难免便叫她们又寻出些拿捏你我的‘把柄’,往后若是有个其他,行事间难免处处掣肘,不若叫她们以为你我之间关系虽在,彼此之间却并不紧密的好,这些话,我同你说过不止一次,你可有记在心里?”
清色苍白娇艳的脸上,一片肃然。
清月咬紧了自己的唇瓣,不做声。
清色看着清月,透过那眉眼之间依稀能看清已经故去的表姐清雅娴静的容姿,心下不觉便软和了几分,却还是张嘴道:“阿月,趁着这会儿子天还算不得太晚,你赶紧小心些先回去,你那自有你师傅护着,她也还算得是有几分真心,我这,你不必多挂怀,惠安她们便是再如何,现在,也并不敢真让我有个好歹。”
清色讲到最后那句话时,唇边不觉便露出丝丝缕缕讽刺的弧度。
室内,莫名有一瞬间的凝滞。
清月抬眸,定定地看着清色,好半晌,才在清色的眉尖蹙得愈发地深了些的时候,吐出话语道:“表姨,你要好好的保重自己,我也会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你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眼角有想要涌动出来的东西,清月梗着脖子,狠狠地将那要涌动出来的东西逼将回去,接着,也不管自己的话说完之后清色听了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吸了吸鼻子,径自走了出去。
隐约的脚步声,几乎在眨眼间就已经不见。
清色望着那扇紧紧阖上了的房门,这下子,却是怔怔地发起了神。
夜色渐沉。
“惠安师姐,难道就这么放过清色那不知好歹的东西了么?!”清色一把推开了惠安的房门,也不曾看厢房内有人没有,便先咋咋呼呼地说道。
本就是坐在里间仿佛沉思着什么的惠安,见着清心推开了门就向着自己走来,面上神色未稍变,不先回答清心的话,却是先道:“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先把门关上!”
清心撇了撇嘴,还是老老实实地转过身将门阖好。
“清心背后还有个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之前便动她不得,即便是现在,在那人对她还没有完全失去心思时候,你我也不能轻举妄动,再说了,这回要不是那人恼了她,存了心思要整治她一番,你我又怎敢借机教训她一顿?”惠安的眉间也隐隐透着不明显的嫉恨,“便是如此教训了她,现下里,还须得好生照料,那人已递了话,保不齐再等不了许久,就得又寻上她来。”
惠安微眯起了眼,神色微冷地觑着清心:“你是个什么心思我心里清楚得很,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便是挑唆着我再将她收拾一顿,你到了那人那儿也不定能讨得了好,清色本就是你治下的弟子,你真存了心要将她整治一顿,又哪里须得要我来插手?!”
惠安这番话的直接程度出乎了清心的意料,闻言,她的脸上不禁有些讪然,却还是梗着脖子,硬撑道:“惠安师姐,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
惠安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咧咧了,今儿我就给你交个底...”
顿了顿,惠安的眼底泛起幽光,淡漠的脸上夹杂着森寒的阴冷,接着道:“清色要是再折腾些什么出来,便是我们不动手,那人也定不会再容得她下去的,你不必担心些什么,说到底,那人对她也不见得存了多大的心思,她现在的作用,可是连颗棋子都称不上了。”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