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屋子,屋子里只有华清颜和夙沙亭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北面的窗户开着。但外间并没有什么行人,如有人靠近这个屋子,多多少少也能够被察觉出来。
夙沙亭的随侍,自是就在屋子外不远处候着。
夙沙亭和华清颜先是相继而沉默。
接着,再开口的时候,夙沙亭就十分直接地道:“华城主,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但你既然想要。自是要付出相应的筹码。”
华清颜面上本是一副漫不经心、甚至是有些冷淡的表情,只听着夙沙亭的话,他却是不由挑了挑眉。表情却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道:“我都不清楚我想要什么,夙沙家主这般说,倒叫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华清颜说是这样说着。面上的表情也没有显露出多少波澜,但眸底却又有些与先前好像不太一样的地方。
夙沙亭惯来都是个沉稳的模样。他好像也不在意华清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只顺着自己的话说着:“虽则说,明人不说暗话,但有些事情诉诸于口。却又有些不太合适,但想来华城主是聪明人,你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当然比我要清楚。”
他刻意地停顿了下,继而道:“至于。我手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想,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吧?”
在夙沙亭的话说到后来之际,华清颜几乎是在陡然间,就变了面色,一张雌雄莫辩的美丽容颜上,表情竟好似沉暗如滴水,他的声音随之也沉了下来,一听就是在压抑着几欲喷发出来的怒气:“你都知道些什么?!”
夙沙亭的唇角极细微地勾动了一下,说话间,仍是那样沉稳而无波澜:“我知道得并不多,如果华城主觉着,这般交换也还算合适的话,要我不知道此事,也不是不可以。”
换言之,如若‘买卖不成,那么仁义自然也就不在了’,到时候,他都知道些什么,合该也是不确定的事情了。
这是明摆着的威胁。
华清颜咬了咬牙,有些讽刺地笑了出来:“夙沙家主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将我激怒得直接倒戈么?”
夙沙亭面上露出似笑非笑般的表情,一时倒没有接话。
华清颜道:“夙沙家主竟如此笃定,我就一定是非要接受你的条件不可么?你就确定,别的人就拿不出什么我想要接受的条件?”
夙沙亭用着略有些奇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道:“难不成华城主还希望这件事情能被多少人知道?”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的那么些惊讶,恰到好处地将华清颜说着的将将说出来的那话,给噎了回去。
华清颜随手抓着了面前案几上的一支笔,那木制的笔杆子,几乎都要被他捏断了一般。
沉默一时蔓延开来。
稍待一会儿之后,华清颜方才又出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能给出的条件,对于我来说有多大的作用?万一没用呢?”
“而且,”华清颜瞥了夙沙亭一眼,“你就不怕就算你给出了适当的条件,而我在接受了这条件之后,却又倒戈向他方?”
夙沙亭似乎是笑了一下,才说:“这却不劳华城主来为我考虑,我既然敢这样说,当然也有我的应对之策,难不成华城主以为,治疗这种事情,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么?况且,只要华城主你倒戈向他方,后续的条件,自然也就不能接受了,之前耗费的精力...”
他漆黑如沉墨的眸子,其间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芒:“我找的人,既然能够让这些耗费的精力起了作用,自然,也能够让前功,尽然无用,这点,华城主倒是无须怀疑。”
“看来夙沙家主,倒真正是有备而来。”华清颜接了话,随后话中不无讽刺地道,“既是如此,我哪里还有什么好反驳的余地?”
“只希望,夙沙家主,莫要哄骗于我才是。”华清颜那张雌雄莫辩的美丽容颜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
夙沙亭回到:“只要华城主有诚意,那么,承诺于华城主的事情,必定也会兑现。”
话到这里,好像一切都该告一段落,夙沙亭也该要离开了。
但华清颜却又出言问道:“等等,既然这样的交换条件我应承了下来,夙沙家主至少也该透露些什么,好让我安心吧?”
“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全盘答应下来...”
夙沙亭似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自坦荡荡地便回了他几个字:“春实圣手。”
华清颜的眸中仿若有光在其间一闪而过,他的言语之中,好像在这么几个字落下之后,就不由得便多了点急切:“你说的是春实圣手?他难不成在你手中,还能为你所用?”
这稍一急切,他连称呼夙沙家主的功夫都顾不上了。
就好像,夙沙亭口中的这个春实圣手,对于他来说,在某些方面,应当是有着很重要的作用的人。
夙沙亭点了点头,应道:“正是春实圣手无疑,可春实圣手这种人物,当然不是说为我所用就行,当然还有别的缘由,才使得他能出手。”
夙沙亭这样说来,无非也是要在谈话间,抬高己方所拥有筹码的价值。
华清颜心里明白,面上已是冷静了下来,只是道:“既如此,夙沙家主且放心,只要你交换的条件有效,我华清颜也不是那等会两面三刀的人。”
他说得信誓旦旦,就好像先前说那会倒戈的人不是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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