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皎绷住了面色,表情是格外的沉着,她看向站在“木板”对侧的多子函三人,眸光略有些晦暗不明。
这样的反应,倒像是邻近事情之前,将有的不安。
多子函对此恍若未觉,却用着很认真的态度问了伶舟皎一句:“你可是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开弓可就真的没有回头箭了。
伶舟皎扣紧的指尖,听此一言,反倒缓缓松开了来——早已经开始博弈,此番境地,哪有悔棋的道理?
她并不多言语,只是抬眸将目光投向多子函,眼中神色,坚定而毋庸置疑。
多子函自是看明白了的。
他径自对身侧两人给了个示意,接着,便轻言道:“开始吧。”
接下来。
伶舟皎就有些看不明白他们的动作,或者说是看不懂在他们那些看似诡异的动作之间有着的含义,但她仍做专注状盯着,专注到,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她目色灼灼。
他们手底下的动作却仍旧是有条不紊地在进行着。
多子函将那块奇奇怪怪的布覆在了夙沙亭的面上,那精致如画的眉目,尽数遮掩于那奇奇怪怪的布的下边,不露分毫。
那两个跟在多子函身侧的人,便拿了不知是甚么的东西,一点点地洒在“木板”两侧放置竹筒的“清水”中。
水色依旧像一开始一样清冽。
透析到竹筒底面。
她看着他们做了琐碎而诡异的一系列准备,接着多子函手中拿着似一炷香一样的东西,而那东西,也正被点燃着,释放出极浅淡,极浅淡的香气。
多子函身侧站着的那两人后退了步子,只安静守在他身后。
多子函的唇瓣却开开合合,仿若念念有词之状,而那话语间的音节却仿佛破碎得令人辨不清楚,始终听不分明。
伶舟皎配合地,沉默地站着。
多子函的面色却随着那样念念有词的动作,似愈发严峻起来。
旋即。
他念念有词的动作稍停顿了下来,他将目光落于伶舟皎的身上,神色肃然,只是提了那么一个字:“血。”
接着他身侧就有人朝着伶舟皎递出了一把尖锐而锋利的匕首。
伶舟皎沉了面色,将那匕首接了过来。
递出匕首的那人,做了一手往另一只手掌心处轻轻一划的样子,而后,又将另一只手掌捏成拳,俯身作势要往那掺杂了不知何种东西的“清水”中滴落什么的样子。
在这些动作之后。
那人又安静站回至多子函的身后。
伶舟皎不曾多犹豫,便照着那人的动作用着那匕首往左边掌心处一划,然则,她大概没有料到这匕首锋利的程度,不过稍微用了点儿劲儿,在她连痛感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掌心处就已有鲜血涌动出来。
多子函将她的动作都收入眼底,只道:“快。”
伶舟皎便下意识地学着刚刚那人的样子,将左手握成拳,指尖不觉便扣住那划开的伤处,俯身使得滴滴涌出的鲜血缓缓滴落入那一处处盛着“清水”竹筒中。
在她将又一滴鲜血滴落入剩下的竹筒中之际。
在多子函身侧站着的人,赶忙又朝着她所在的方位,递来一条布巾。
多子函语气略有些急地说:“将这布巾缠绕在你伤处之上,记住,一定要缠好了,尽量不要将伤处露出点儿来。”
伶舟皎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急切,自也很快地就接过了那布巾,而在她抬手仔细缠绕之前,令得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有那么一小滴血,在她不小心的时候,滴落在竹筒之外,很快便没入了竹筒旁侧,挨着“木板”的缝隙之处。
“你要知道,这是有风险的,等一会儿蛊虫出来,如是来不及拦截住,它便会径直往你所在处涌去,护好你的伤处,它对新鲜的血液才有极强的依附之感,这些竹筒中的也不知够不够迷惑住它...”
多子函说了一堆。
伶舟皎已将伤处细细地用着那布巾包扎上了。
而那布巾也不知是做过怎样的处理,看来像是打了蜡,或是浸了油一般,显得厚重,而表面如同油光反照。
多子函再开口:“把那匕首放置‘木板’上靠近他脖颈一侧的位置。”
伶舟皎眸色沉沉,依言而行。
接下来。
多子函不再说什么,他屏息沉默,目光紧紧盯住那沾染了血的匕首,就像是凝神在等待着什么。
在场所有人,也就随着他一处,缄默不语。
伶舟皎看起来,面上的神情就是最开始到了这个地方那样的肃然,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别人也看不出来,而她自己却能察觉到,自己呼吸之间,已然是不由自己地慢上了少许。
不知是过了多久。
仿佛不过一刻,又似是让人等待了极漫长的时光。
夙沙亭躺倒在“木板”之上,仍是无知无觉般熟睡的模样。
却有一物。
从他掩在布巾之下的像是脖颈一侧的方位,探了出来。
在多子函的紧盯着的目光之下。
它先是探出,接着就极快地往那沾染了血液的匕首处弹射而去,那速度,快得叫人几乎只能看到那么一个小黑点,并不能看得有多清楚。
接着摆放在周遭不同方位的竹筒便发挥了它们应有的作用。
它们使得那小黑点在匕首之上有一瞬间的停顿,像是被周遭迷惑了般,闹不清应当朝着哪一处去才是正经。
随后。
它竟不偏不倚地朝着,分明已是将伤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