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这,这已经是再便宜不过的了。”小二脸上的笑意微滞之后,露出了些许的为难之色。
想来也是了。
这广兴城既然有如此的名声,自不可能物价能有多么便宜,不论别的,单是南来北往的各色学子衣食住行各方面的需求,就已经足够将物价往上延展了。
伶舟皎面上并没有出现多么泄气的神色,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便直截了当地说道:“那我们便租那周家的院子吧,只是,能不能就先付半个月的租金?”
她试探着加上了后边一句问话。
小二面上的笑愈发地僵滞了起来,道:“这,客官,咱这赁房子都是按月起算的,半个月,这不合规矩呀!”
“如是,那便罢了。”夙沙亭接了话,“我们就先赁一个月的,不知这赁房子,可要办些什么手续?”
小二面上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神情,道:“赁房子的手续还是很好办的,签上一份租赁协议便可,日后若是要续租或是要退租,只需要到咱这客栈来便可,协议都是一式两份,您若是决定要租这房子了,咱现在就去给您把那租赁的协议拿来,您看清楚了,负责签个字就可以了。”
还真是一副十分熟练的样子。
伶舟皎想着仅剩下的那么些钱财,看着那在夙沙亭的示意之下,离开去拿那甚么租赁协议的小二,说不上来的,有些心塞。
钱财,在人们为它所困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地重要。
已是晌午时分。
广兴城外,宽阔的官道之上,几辆马车哒哒而来,行在正中间的马车,端看外表,似就该比其他的几辆马车,显得更华丽一些。
马车行驰得急,待得他们哒哒地行过,总得扬起一阵风尘。
“吁——”
这一行马车停在了广兴城城门处,此时,正是许多从附近赶来进城的人最多的时候,城门处,立着好些正排着队,要进城的马车或是行人,城门两侧,站着尽忠职守的守城士兵们。
“殿下,要不要去给那边负责守城的人打个招呼?”大个子负责驾着的是这一行马车中位于正中间的那辆,此时,他正压着声音,认真地对着马车里坐着的人,恭敬询问着。
车里间,传来懒洋洋的,略带着些沙哑之意的声音,却是简洁地道:“不必,在这等着便可。”
“是,殿下。”大个子回到。
“传令下去,进城之后,注意着人前不要叫本殿下为殿下,就,就称呼本殿下为主子,还有,小心行事,不到万不得已,暂时先不要曝露本殿下的身份,若有违者,呵呵。”车里间传来的声音,带着戏谑之意。
大个子却似不自觉地抖了抖,方才认真应道:“是,主子。”
还好他们仍离着等待进城的人群有些距离,方才他们的对话,才能如此“随意”。
这已是伶舟皎他们搬进了周家院子里的第四天。
他们手里的钱,已经连一钱银子都不到,除开那赁房子已经付下的一个月租金,还有这几日必要的饭钱,拢共加起来,他们也就只剩下个六十五文钱了。
要是他们今天出去,再找不到可以赚银子的法子,估摸着再等两天,他们俩就该是一脸的菜色了。
这一连三天几乎顿顿的待遇都是包子,还是三文钱买俩的菜包子,偶尔一顿奢侈了一把,也就只敢买了多了俩钱的肉包子换了下口味。
这样的日子,若是再过上两天,伶舟皎怕她做梦都该梦见被包子追杀了好么。
伶舟皎一边一脸郁闷地想着,一边磨磨蹭蹭地终是啃完了中午这顿夙沙亭刚买回来的包子,方才大大地舒了口气,转眸一看,却见得夙沙亭啃着个包子,还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一派说不出来的从容淡定。
颇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般的脱俗之态。
配合着他手中,已被啃得有些残缺的包子,衬出了一种颇为诡异的即视感。
晌午左右,是街面上人渐渐开始多起来的时候,从稍远的地方进城而来的人,也已开始入城,开在街面上的饭馆,几乎是家家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伶舟皎领着夙沙亭出了门。
这几天,他们已经将附近都有些什么铺子,摆着些什么摊,从这儿能到什么地方去,该怎么走,都大致地摸了个清儿。
只是他们仍是没找着能赚钱的法子。
一则因为伶舟皎从前到现在都不是个精通商道的人,且夙沙亭之前更是颇有些物价都不知为几何的生疏,更不是个精于此道的人物,二则,也是因为,这广兴城里的商家,并不会乐于接受那有些来历不明的外乡人到铺子里去做工,更别提这来历不明的外乡人,还是两个半大的小子了。
伶舟皎站在几家商铺的外边,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神色之中,有些微的茫然。
“莫慌,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只需静待时机便可。”夙沙亭站在伶舟皎的身侧,声音中,带着从容的平和,但又有种别样的笃定。
虽说更苦的日子,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是,那么难吃的包子,吃了整整三日,她还真是不想再这般过下去了好么?
伶舟皎瞧着夙沙亭一派的淡定,实在是有种欲哭无泪的心情,但,不过转瞬,她却又冷静道:“走吧,那边似还有些笔墨铺子,还有书坊,或者,能得些不一样的结果。”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确定,但她脚下迈开了的步子,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夙沙亭自是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