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一时之间显露出的神色有异,全然被阿六看进了眼里。
他面上焦急担忧之色不变,却是更加诚恳地复又开了口:“您行行好,若是知道些什么,便告诉我们吧!他叔为了寻他侄子,可不知花去了多少的时间,这下子,若是叫孩子出些什么事,亲戚之间,更是不好交代呀!”
掌柜的虽心知这其间必有蹊跷,但看着阿六眼中,随着担忧的话出口,眼中似有意无意露出的淡淡冷光,明白眼前之人这必是已瞧出来自己有隐瞒之意,本着不欲惹事的态度,他还是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几乎全盘托出了。
疏忽至此。
阿六已经可以想见,如是这趟没有将人追回,这般因着没有在意而导致的疏忽,恐怕在殿下那里,定然不好交代。
阿六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撑着冷静地同那掌柜道了谢,就匆匆地转回要去寻那大个子。
然而,不等他寻,本就只落后少许的后边的人已是追了上来。
那掌柜,趁着阿六回身之际,便匆匆离开了去,这会儿,已是不见了身影。
见着那大个子的面,阿六径直便上前,敞言道:“先前打探的事情被泄露了出去,他们恐是已经知道了有人追踪,这会儿天色已晚,为防他们趁着这个时候出了城去,此时,当先往城门处去埋伏才是。”
这般一说,大个子顿时就明了是怎么回事。
先前他们因着殿下早就下了的进城之后不得宣扬的命令,在问询打探的时候,自也不肯轻易暴露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还特特装作了亲戚寻来的模样,方才去同那掌柜说话,这般情况下,他们当然也不敢警告那掌柜不要乱说话。
本想着,即使如此,也应当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哪成想,终究还是大意失荆州。
大个子眸色愈发沉暗了些。
这个时候,正紧赶慢赶,要往着城门去的人,还并不少,伶舟皎和夙沙亭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同样脚步匆匆的一群人中间去了。
人群越来越有壮大的趋势,这也代表着,离着城门处的路,已经不远了。
城门已然在望。
就是这时,伶舟皎却忽的靠近了夙沙亭,压低了声音,几乎是附到了他的身边,道:“掉头!快!往后边的饭馆里去。”
语罢,伶舟皎转身就走。
夙沙亭轻拧了眉头,仍是跟上了她的步子。
离着城门不远的侧边,散布着一些商铺,当然也就有几家小饭馆,只是规模都并不大,比不得进了城里以后,那般商铺如雨后春笋般林立的模样,只是生意倒也并不差,至少足够经营得下去。
伶舟皎带着夙沙亭,进到了离着最近的一家小饭馆,饭馆里还三三两两地坐着些人,他俩就这样走了进去,也没有引来多少的关注。
进去了之后。
伶舟皎不等那小二来招呼,就直接往饭馆的后堂所在的方位走去,只,因着饭馆的后边,也是有安置着几张待客的桌子,她这般往后走,看起来并不突兀,反倒让别人觉得,许是之前她便来过。
夙沙亭紧跟着上前。
砰砰砰——
伶舟皎面上是抿着唇,冷然的样子,然后,略带着急的步子,却显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她眨了眨眼,仿佛都能听得到回旋在耳中,阵阵急促的心跳声。
这般慌乱的感觉,便是空穴来风,她也不敢不加重视。
只不知,就这般避在此处,又能否相避得开?
伶舟皎找了后堂中,最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而眼神,却虚无缥缈一般,不知定在了何处,就连夙沙亭在她面前坐下,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似恍若未觉般的懵懂。
夙沙亭更加拧紧了眉头,问:“怎么了?不趁着现在出城去,过后恐生变故!”他的语气淡淡,就像只是在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伶舟皎回过神来,略有犹豫,不知该作何回答,但迎上夙沙亭似带着些安抚之意的目光,她定了定神,半垂眸,道:“心有不安,怕只怕,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出城门,后边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这不是不可能的。
这世上,身怀武功的人,虽然不占大多数,但却也并不是十分稀少,再者,便是不论武功,若是有人驾着马,同他们同一时间前后脚便出发,那定然是能在他们出城门之前,追上的。
这是最坏的推测,若是这些推测成立,就该证明追着他们的并不是普通人,那么,他们要逃开,就该多费些力气。
或者说,万一有个行差踏错的地方,他们也很可能,逃不掉。
夙沙亭的面色稍稍地转冷。
另一边。
大个子有些为难的地方,他家殿下严令不能宣扬,不能过早曝露出他们的身份,所以,现在,他们虽然已是尽力赶到了城门处,但见着熙熙攘攘往城门外出的行人,却并没有办法使人将城门封锁起来,全城搜查。
局面一时之间僵了下来。
大个子只是让他们一行人都紧盯着那些出城的人,万不可漏掉可疑之人。
至少,他们要这样等到城门关闭,只为保证,便是没有追上殿下要拿的人,也定要确保,那人,还在这个城里。
多少也能是个交代。
不然,他们就这般回去,在殿下那里,定要落下个办事不利的印象。
大个子当然不可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他只好同手下的人一起,顶着开始瑟瑟起来的寒风,在渐暗的天色里,分散于城门两侧,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