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笠有些抓狂。
摇曳的灯火,照在华贵少年的脸上,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得有些近乎妖冶起来。
他眼波轻轻流转,眉梢微微挑起,轻启了唇,很平静,却又带着些莫名的威胁之意:“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至于其他人,你以为我可能会带着不听我吩咐的人出来么?”
不拉着呼延笠一起,他也绝对相信这面瘫绝对干得出,转背就去告状的事情好么?顺便还会以此坦白他‘不屑同流合污’的心迹好么?
华贵少年落在呼延笠面上的视线,丝丝缕缕地透露出了些道不明的危险意味。
两个人几乎从小玩到大就是这点不好,不论做什么,对方都几乎能猜得出彼此下一步的动作。
呼延笠面上陡然一僵。
华贵少年语罢,轻飘飘地一笑而过,率先便向着那号称美人多娇而扬名到肃京的天晴阁走近,他能这样坦坦荡荡逛楼子的机会可并不多,出门在外,怎能不抓紧抓紧?
总不能每一回说起这档子才子佳人的事儿,他这个殿下还连个**都没有见识过吧?
那得多丢份儿?这次,就是说什么,这天晴阁,他也是进定了!
见着华贵少年对他的话完全的不以为然,一副施施然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就要进到那天晴阁里间去,呼延笠面瘫的脸上出现了些气急败坏的神色,极力压低了声音,吼道:“薄奚凛!不就是个**么?有什么好见识的?!”
呼延笠这般似不屑地说着,然而在他瞥到了那天晴阁门口站立着的巧笑嫣然,就是在这寒凉的深秋里,依旧是穿着轻薄隐透衣衫的女子时,耳根竟像是不由控制一般地红了起来。
简直大逆不道!
华贵少年,哦不,薄奚凛挑着眉停下了步子,看着唧唧歪歪,却仍是一点一点地跟了上来的呼延笠,也不说什么,只是凉凉地“嗤——”笑了一声。
正竭力要摆出一副正气凌然不容侵犯的正经模样的呼延笠,迎上薄奚凛的目光,顿时就像霜打了的茄子——焉了下来。
“瞧你那点出息!”薄奚凛冷嘲了一声,也不再理呼延笠,自个儿大踏步就进了那天晴阁。
刚刚又大逆不道了一番的呼延笠,此时,只好就算是耳根已经染了个透红,却也只好极力作出一副面无表情的镇定样子,乖乖地跟了上去。
“吱——”
略带着陈旧气息的城门缓缓地在守城士兵的推动下,渐渐阖上,在变得愈发沉暗的天色里,发出一阵说不上是悦耳的声音。
街上走动的行人变得更加少了起来。
而此刻,伶舟皎正站在那小饭馆的老板娘面前,扬着一脸看起来很是温和的笑容,万分诚恳地道:“婶子,冒昧前来打扰实是我们的不对,但是事急从权,我也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小婶子能够应允!”
在那看起来已经不怎么年轻的老板娘身边,正打着算盘清账,看起来有几分清瘦的老板,半点也没敢出声。
那老板娘自伶舟皎俩人出现在她面前,道明了来意之后,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目光之中带着不是很明白的怀疑,这会儿,她听了伶舟皎又开口这般说,终是回了一句:“我们这儿就是个小饭馆,你要真想找个地儿歇息,出门走不了多远就是客栈了,哪里用得着到这来说些什么?”
别是有些什么麻烦在身吧?她可不想家里趟上什么浑水!
老板娘如是想着,方才还有些犹豫的面色,顿时就板正了起来。
伶舟皎的眼神转了个弯儿,落在了夙沙亭的身上,本在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夙沙亭,立时就接过了话,道:“婶子,这,说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身上剩下的银钱已是不够去那客栈再歇一宿,厚着脸皮来同婶子说这话,也实是有些不知该怎办才好,而且瞧着婶子和叔叔也是个面善的,想来定是心底良善之人,还望婶子能通融通融,且,因着我们本是孤身到此处来投亲的,不想才传来的消息却是那家亲戚,已搬到了城外不远的一个镇子上,我们便想要明儿赶个大早便出城门,所以...”
她们家又不是看善堂的,面善,哪来那么多的面善,刚刚这俩人好像也就点了壶最便宜的茶水,她又哪来那么多功夫招呼他们?!
老板娘越听下去,就越是变了脸色,到后来,直接就把脸一沉,同候在旁边的伙计道:“我瞧着这俩小子不像是正经的,你,还有你,直接把人从店里请出去!”老板娘随意点了两个人,也不看伶舟皎和夙沙亭脸上作何表情,顿了顿,又补充道:“别从正门出去,叫人看到了不好,请这二位小客人从后边出去吧!”
被点到的俩伙计,忙不迭地就应了声,奔上前来,捉了伶舟皎和夙沙亭便拖着往后边走去。
伶舟皎和夙沙亭顺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只听得伶舟皎不死心地说了一句:“婶子,叔叔,你们发发善心好不好,这大冷天的,如是在外边守着,我俩,我俩明个儿恐撑不到出城啊...”接着,他们就被拖过了后堂,不见了踪影。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干老娘屁事儿!咱开的是饭馆又不是善堂,跟我们表什么身世凄苦的白?这世道,凄苦的多了去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一直默不作声,在旁边清账的老板听着老板娘隐约的嘀咕声,沉着脸发了话:“行了行了,人都赶出去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谁还能没个落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