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界这短短瞬间,人间已过去了整整六日。
这六天里,风间飞翼几乎寻遍了瑶泽山附近所有的山峦,却始终不见戏子的踪迹。短短六日,她已面黄肌瘦,憔悴不堪。那种明明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生生掐灭的滋味,令她痛苦难熬。
到了第七日,她竟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凤凰镇,失魂落魄逢人就问张小北的下落。如果戏子的遗体被毁,那么张小北,自然……也没命了!
街边的一家首饰店里,傅子俊精挑细选了一只翡翠镯子,笑问身边表情忧郁的少年:“哎!小北!你说小仙女会不会喜欢这个?”
张小北目不斜视,冷淡地说了一个字:“俗。”
傅子俊被毫不留情地打击了一下,神情多少有些不悦,又低头在柜台内搜索起来。
这些日子,张小北说不出来的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镇东的屠夫老蒋因为卖肉缺斤少两被他当场打折了手;镇西某员外家的公子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被他一鞭子抽断了根;镇南某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在他身上撒尿,被他吊在树上大骂了一天一夜;镇北某姑娘向他示爱,他烦怒之下强逼着她嫁给了某小伙儿……
最后就是身边这个拖油瓶似的傅子俊,话说这几天张小北每天都要打他一顿,再送个女人算做赔礼,两人打来闹去,感情倒是越闹越深,几乎已经到了两肋插刀的地步。
这天,傅子俊又心血来潮地想去苍篱山找当日见到的那个蒙面小仙女,硬是拉着他来买礼物。
张小北本来心情就不好,再被他这么一烦,又起了揍他的念头,双手直痒地搓着,目光透着阴鸷。
傅子俊“哇”了一声,捞起一根琉璃项链,赞叹不已:“小北你看!这条项链简直和小仙女就是绝配啊!我就要它了!”
张小北一拳刚要砸到他头上,不经意看到街上一道白色身影随着人流涌过。心念一动,他二话不说,夺了傅子俊手里的项链便冲了出去。
某男人一愣,想追上去时。已被首饰店里的伙计给团团围住。
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他攥着琉璃项链,目光紧紧锁定前方踉跄的白影。
其实那身白衣早已经污浊不堪,裹着她单薄的身体,更显得她骨瘦嶙峋。软弱的几乎一阵风就能吹飞出去。
张小北心里揪疼不已,仿佛这些日子积攒的所有烦闷都凝聚成了钻心的痛,他加快步伐,健步如飞,很快便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
飞翼只觉得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突如其来地将她覆盖,等到回过神来时,已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戏子……”朦胧中,眼前的少年似乎幻化成那个邪魅的男子,阴柔的笑容动人心魄,逆着身后耀眼的日光。温柔凝视她。
“飞翼!飞翼!”见她狼狈成这般模样,张小北大惊失色,心痛如刀绞,当即毫不犹豫,抱起她便朝前方奔去。
这一路颠簸,飞翼却仿若身在那一片水波荡漾的绿洲里,竹筏悠悠飘荡,他将她紧紧拥入怀抱,十指相扣,笑看沿途楼兰盛景。彼此凝视的目光柔情似水……
入夜,百花楼。
这真不是个落脚的好去处,但张小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里是凤凰镇条件最好。人手最多,且最适合女子修养的好地方。
这些日子在唐千峰这个冤大头身上又榨了一大笔不义之财,他和傅子俊二人几乎把百花楼翻过来玩了三遍,姑娘们一见到他们就像后妃见到了皇帝,敲肩捏背,献尽了殷勤。
这不。自从北爷抱了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进来之后,百花楼当晚便关门歇业,诡异的气氛弥漫四周。
站在二楼俯视着大厅数百名姑娘像一窝兔子似的挤在一起,各个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的样子,张小北很是疑惑。
老鸨喂飞翼吃了药安稳地睡下之后,刚出房门便被张小北给拎到了一边,张口就问:“雪姨,你认识飞翼?”
已经三十多岁的雪姨看上去体态丰腴,妖娆多姿,连忙对着他“嘘”了一声,神神秘秘地说道:“风之子女侠的大名谁人不知?何况她还是我们戏爷的挂名夫人!姑娘们都紧张的不得了,以为戏爷就在附近呢!”
“戏爷?”张小北愕然:“她是戏爷的夫人?原来……原来她,嫁过人啊?”
可怜他痴心暗许,原以为她只是和淡云步有点牵扯,打死他也不敢想象,她竟然就是那个商界鬼才戏爷的夫人!那个男人的产业遍布全国,几乎到处都有他的探子,而且身世诡密,背景强大到令人咋舌。
风间飞翼,这女人的来头也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还有戏吗?答案不用想也知道了。
跟戏爷抢女人,他张小北足够死上一万个来回了!
“可不是?”雪姨春光满面,“哎!小子,我正要问你呢!你是怎么跟我们夫人走到一起的?我告诉你!你可要发了!戏爷要是知道你救了他的女人,黄金万两豪宅大院少不了你的!”
张小北不屑地睨了她一眼,“谁稀罕啊?小爷我孑然一身,别提多自在!不过这个……”他转念一想,眉头皱了起来,“雪姨,你会不会弄错了?她要是戏爷的夫人,怎么到处乱跑啊?而且那个戏爷也太不负责任了,自己的女人也不知道照顾好,弄成这副惨样,连个面都不露,什么人啊?”
话到最后,张小北已经有些怒了,口气多了一丝火药味。
雪姨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目露警告:“臭小子!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