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阴暗了下来,风声骤紧,浩瀚的苍穹遍布云霭,浑浊中看不见一颗星辰,大地被覆上了一层阴霾。
她颓然地瘫倒在街道的中央,周围阴暗空寂,唯独冷冽的疾风在耳边呼啸,呜咽着,辗转不散。
那一刻,她感到了一阵心力交瘁,目光无神地扫着茫茫夜色,恍惚间,不禁冷冷嗤笑了一声。
都说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可若没有戏子,她又何来痴?
对于情爱,风间族人向来潇洒自由,可为何唯独她风间飞翼难以割舍,心如刀绞?
只因,他是戏子,即便已经残躯佝偻,不复当初,可他还是戏子,无人可替。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影子,灵姬的轮廓渐渐从阴影中呈现了出来,她看着飞翼,飞翼也看着她,耳边的风依旧凌厉肃杀。
半晌,灵姬幽幽地开口:“回去吧,他不会见你的。”
跪坐在地上的飞翼明眸陡然一亮,起身冲了过去,攥着她的肩膀,面容惊悸不已,嘴唇一颤:“他……”
这么说,那个黑影真的是……戏子?
飞翼很想质问灵姬一句:你凭什么以为他不会见我?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灵姬已经主动坦言:“因为我感应的到,爷现在的处境一片黑暗,他很害怕,想要见你,却不敢见你。”
飞翼很迷惑:“感应?你不是一向只能感应小北的吗?”
灵姬垂眸,莞尔道:“北爷就是戏爷,难道不是吗?其实我也很奇怪,近期突然便感应到他,只要他痛苦,北爷就会烦躁不安,有时候甚至魂不守舍,说一些胡话。可自从你来了之后,北爷又恢复了正常,相反。他又开始牵动戏爷的情绪。戏爷……他似乎感受到你和北爷在一起的种种,所以一时发狂……”
飞翼直接忽略掉她的长篇大论,急迫地想知道戏子的下落:“既然你能感应到戏子,就一定知道他在哪儿!灵姬你快告诉我!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不能没有他!”
灵姬为难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出卖爷。”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飞翼感到心田一阵冰凉,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含着泪,喃喃道:“为什么?他宁愿见你。也不愿见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他一醒来就消失无踪?难道他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他吗?为何要如此残忍?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话到最后,眼里的泪光终于潸然滚落,心又一阵剧烈的疼痛,飞翼紧紧捂住胸口,早已泣不成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戏子……”
灵姬似有些动容,语气委婉了一些:“这么晚了,还是回去吧,不然北爷会担心的。”
飞翼置若罔闻,脚下踉踉跄跄。茫然地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不……他不是戏子……戏子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不是……三魂六魄……对……三魂六魄……还给戏子……还给戏子……”
灵姬原来并不懂张小北和无情戏有什么区别,在她眼里,他们都是她的主人,无论是戏子身上的一魄转移到小北的体内,还是小北体内的三魂六魄重归戏子身上,对她而言,主人还是原来那个主人,无关ròu_tǐ皮囊。
可是自从见到了戏子,尤其是感应到他所经历的种种后。三千年来,她从未感怀的心竟隐隐地疼了。他原是那么光芒万丈的俊美男子,如今却遍体疮痍,尽显老态。还要承受噬心之痛,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叫风间飞翼的女子。
他的爱,他的痴,灵姬莫名地感同身受,所以她不止一次地想把飞翼带到他的身边。可一感应到他内心的痛苦与纠结,又只好作罢。
几天来,她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他总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任她远远望着,彼此用心交流。且自始至终她不曾亲眼见过他的样子,只能在幻界中感应着他日渐衰弱的身体。她知道,照这样下去,他很快便会老死。
于是,就在刚刚,戏子终于开口对她说了一句话:“在我的三魂六魄没有回到身体之前,我不会见她。”
灵姬当即便问:“如何才能让三魂六魄回到爷的体内?”
黑暗中的眼睛突然绽放奇异的光彩,诡异非常。
他冷冷的话语仿佛来自地狱:
“张小北——自杀。”
想要杀了张小北,那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易如反掌,可若想让他自己杀了自己,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飞翼必须回到他的身边,只有她才能诱导张小北走上这条死亡之路。
只有他心甘情愿地放弃生命,体内的三魂六魄才能重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到时候,戏爷才能拥有力量,变回原来年轻的模样。
于是,灵姬思前想后,酝酿了很久,终究还是把这道选择题丢给了飞翼。
听闻一番详细解释后,飞翼愕然地抬起头,看着灵姬的明眸中闪现着前所未有的惶恐与错乱。
凌晨时分,苍篱山脚下的一座茅屋外透出蓝光熠熠。
木榻上,少年盘腿而坐,紧闭双眸,额上冷汗直冒,纠结的五官显得十分痛苦,他的身后,淡云步正平静地为他输送真气,气氛凝重。
一旁,何诗诗和傅子俊目不转睛地候着,生怕一个眨眼,木榻的少年就会消失。
包着花头巾的何诗诗难得像个慈母满面担忧,一边嗅着鼻子,一边满口哭腔地嘟囔着:“你说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