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舒落云,负手而立,静观目所及处,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势,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遗梦……你醒一醒!我是云峰!我来了……”对于乱作一团的宫殿,慕容云峰根本充耳不闻,紧握着少女的手,悲伤诉说。“你知道吗?这三年来,我苟延残喘,拼尽所有的力量想把你忘记。可是,我始终都忘不了。忘不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时光。遗梦……我们明明已经打破了诅咒,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死在了我的剑下?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东方玄墨静静听着,心里忍不住一酸,知趣地退了回去,冲着平静淡漠的舒落云小声道:“啊喂!她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舒落云目不斜视。淡淡的口吻像在自言自语:“连真真假假都分不清,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区别?”
“啊?”玄墨只觉得脑子愈发混乱,一把拉住他,瞄着四面八方,神神秘秘道,“你到底搞什么鬼?还有,那个女的,真的在三年前就把真相告诉了你?她……她怎么知道?”
“遗梦在这场劫中,是由我和慕容云峰的意念所生,所以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相当于最清醒时候的我。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幻境。除了保住慕容云峰和我自己的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成功渡劫!不过……”他浅笑,波澜不惊的双眸盯着玉榻边上的男人,后面的话再也没有说出来。
“不过什么?”玄墨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行云你想干什么?既然你知道你们的命紧紧相连,就该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除了化解恩怨是无法安然渡劫的!”
“化解恩怨?”舒落云挑眉谑笑,俊眸睇向玄墨身后的玉柱,目光炯炯,“机关就在那根柱子上。月牙形的凸印。”
东方玄墨惊愕:“你什么意思?”
舒落云淡淡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走到那根玉柱前,修长的手指刚伸出去,顿时便被玄墨握住。
彼此对视。淡漠的目光和警告的眼神仿佛连成了一条诡异的线,随着舒落云另一只手覆上那枚月牙型的凸印,玄墨只觉得耳边轰隆一声巨响,身体猛然失去了重心,笔直地向下坠落,坠落……
“啊——”惊慌之际。玄墨感觉到握着的手依然还在,只不过在无止境的坠落中,彼此仿佛两片落叶,混乱得找不到方向。
这感觉,还真像极了下地狱。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当玄墨感到一丝知觉时,耳边正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伴随着一阵阵轻风,似乎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似远似近的飘来,更奇怪的是,居然还有小孩子的欢笑声。
真是怪了,他明明还记得抓着舒落云的手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怎么却好像做一场梦?
睁开眼,他猛然坐起身来,门外逆着明媚阳光的两道身影瞬间从模糊到清晰,那个熟悉的声音也顿时清晰地传入耳畔:“看看看!娘就说数三个数他绝对会醒吧?”
小男孩手摩挲着下巴,口气里满满的老气横秋:“娘,你不能老是这样!我爹干活那么累,就是睡个午觉那又怎么了?要是我将来的媳妇这么霸道,我早把她休了!”
“嘿——”独孤才很不服地捋起袖子,“好你个臭小子!找打是不是?”
小男孩顿时夸张地蹦跳起来,一边跑向东方玄墨一边大喊大叫:“哎呀呀呀!爹啊!坏婆娘又要欺负小孩了!我们快逃吧!”
玄墨愣坐在床上,看着这个俊俏的小娃娃一路小跑过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直到一个柔软的小东西扑入怀抱,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化作暖意传遍全身,瞬间亢奋得不知所以。
不由自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看着他抬起头来,一双无邪的大眼睛扑扇扑扇,精雕细琢的小脸洋溢着阳光般璀璨的笑容,稚嫩的声音像充满魔力的咒语,顷刻令他泪光潸然。
“爹,又做噩梦了吗?你别怕,烨儿永远陪着你!”
他破涕为笑,抚摸着他小小的脸颊,指间颤抖不已。抬眸时,美丽的女子映入眼帘,她微笑凝视他,任青丝在风中飞舞,耀着日光璀璨。那样一身布衣,未施粉黛,却比他以往看到时更美更迷人。
一切明明那么真实,触手可及。可耳边却猛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玄墨!玄墨你快醒醒!玄墨!”
头一阵拧疼,他蓦地摇头,眼前顿时天旋地转,眨眼间幻化出另一个画面,他抬眸,愣住。
青山环翠,绿水幽幽,远处茅屋炊烟袅袅,鱼米之香扑鼻萦绕。
一只肉肉的小手突然牵住了他的大手,他低头,看到小男孩哭红了鼻子,一脸的委屈和悲伤,心陡然一疼,他忙蹲下来,双手捧住他的小脸。
只听他稚嫩的声音嘤嘤哭泣着:“爹!你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娘亲好难过,我也好难过!有个坏蛋叔叔不但让娘忘了你,他还要杀我!爹!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玄墨大惊,捏紧拳头:“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几乎话音刚落,耳边但闻“嗖”的一声空响,小小的人儿浑身一震,玄墨惊恐万分,死死盯着小男孩血迹斑斑的脸和鲜血淋漓的全身,一颗心颤栗着,几欲破碎。
紧接着,从他的身后射来无数长箭,但闻“嗖嗖嗖”不绝于耳,玄墨来不及细想,正欲将孩子搂入怀抱,不料双臂一揽,竟穿过了他小小的身体,定睛一瞧,自己的双手竟是透明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