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继冲累了,不想说话了。
摆脱了吴夏和奚常,宓乐给高继冲服用了补气血和安神的汤药。王婉容就和高继冲沿着别院道后山的小路散步。
吕岩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才叹了口气:“迷信,佛家叫做着相,道家叫做入执。可是人往往陷入其中而不自知。”
“迷信是很可怕的是一件事情。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的主张才是真理。但是事实上,真理只当其时,并非定数。道家这一点是对的,就是尚变。”
高继冲只是勉力行走,他已经很困很累。但是因为害怕再次进入梦境。所以一直坚持着,要到自己的极限。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睡一会儿。
最后他实在走不动了,趴在了王婉容的背上。
“其实。这个世界还算美好,只是想要保持下去不是那么容易。”
即便是半迷上了眼睛,高继冲的思想仍然没有停止。
骑上女卫牵过来的马匹,把已经软倒的高继冲放在前面,让他躺在怀里。慢慢往回走。
所有人都自觉地不再说话。
只有王婉容轻轻地哼着一首催眠曲。
微风轻轻吹,
鸾鸟轻轻叫。
龙马慢慢跑,
月亮偷偷笑。
长夜静悄悄,
你要睡觉觉。
高继冲眯着眼睛仍然吐槽:“姐姐,你改歌词了。”
“我改歌词了,你听过吗?”王婉容柔声道。
“好听。”高继冲没有回答听没听过,只是说好听。
然后就真的在王婉容的歌声中睡着了。
九月,江陵。高继冲在苦苦挣扎。
他身体出了问题的消息传得很快,但是江陵城露出的枭气也传得很快。投毒的凶手施睿静应该已经找出来,但是高保融和梁氏命令严格保密。而高继冲也没有再派人过问。
汉军在荆襄全面戒严。蜀国和南唐边境几乎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有一个说法慢慢传开。是说南唐为了对抗汉兵,派户部员外郎朱元渡海北上,勾结契丹人。但是来往的信使被抓了。信中将高继冲将要北上的消息透露给了辽国。以此为条件,请辽东南下犯边。辽国也派了使者来到了金陵。而毒害高继冲的正是辽国派来的人。
荆襄节度上报的官员任命大部分都批了下来,可是孙光宪独自一个人被认命为南阳刺史,辖邓州和唐州。地盘说起来不小,又紧靠着襄州。孙仲文被任命为礼部员外郎,直接去开封赴任。孙仲文赴任的时候把孙慧也带走了,据说是苏逢吉苏家的三儿子看中孙慧,给孙家下了聘礼。
王贞范顶替了孙光宪的位置。任荆襄司马。
孙氏一系大部分都去了南阳,朝廷也在荆襄派下了一些官员。并且以高继冲年幼为由,安排了一个辅相。
张昭,北汉太常卿。生于唐昭宗景福二年。已经五十六岁了,字潜夫,河间人。最初为后唐府推官,同光元年加监察御史。天成三年为安义军节度掌书记。经何瓒举荐,明宗拜张昭为左补阙史馆编撰,撰写了懿祖、献祖、太祖《纪年录》二十卷及《庄宗实录》三十卷。迁升都官员外郎。
这个人有意思,唐明宗爱好打猎,张昭上书劝谏。后来上“八审”之说,大义就是用人要审查这个人的德行和能力,实际上就是说唐明宗不会用人。你专门挑皇帝的痛楚说,皇帝虽然表面赏识,但是就是不用你,你就写你的史书吧。
于是历经后唐、后晋,到现在的汉。虽然偶尔提到礼部、户部、兵部、吏部当侍郎,但是时间都很短,又回去写史书。就因为他经常在皇帝正兴高采烈的时候泼冷水,在生气的时候火上浇油。
本来刘承祐把他提到检校吏部尚书,结果又因为受到各方的排挤,转任太常卿。就算是这样也不悔改。
刘承祐因为叛乱已经平息,荆南也归汉,认为天下大定,每天与近侍戏狎宫中。飞龙使后匡赞,茶酒使郭允明谄媚得宠,编造隐语和轻薄淫秽之词,在宫中互相笑谑。李太后看不下去了,把刘承祐召进宫,严词督责。刘承祐开始还遵礼,不敢发言,后来听得厌烦,竟反唇相讥,扭头就走。
于是张昭,又是上书劝谏。这次惹得刘承祐不高兴,直接贬到江陵。你不是厉害吗,喜欢教育人吗,去教渤海王去,他只有七岁,正是需要教导的时候。可怜张昭快六十岁的人,被迫从开封往江陵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