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长叹了一口气:“我在京师的时候就听说孙判官能识人,知大势。今天听君一席话,诚然也。”
孙光宪笑道:“此话不当为人言。”
李谷摇摇头道:“这是实话。南唐除此三人之外,还有何人?”
孙光宪道:“如说文采,当韩熙载为首。韩熙载与公相善,可惜终究是北人,如何能够见容于南方?所以韩公无远见尔。负气而南行,当是心高气傲者也。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过是掌管礼仪而已。李昪是尚不能用,李璟能用又如何,我近来闲观南唐诸臣所献之策,才华艳艳者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有几个是落实了的?百无其一也。韩公可惜了。”
因为韩熙载是李谷的挚友,所以要放在前面说。
李谷不停地点头。
“徐铉与徐锴兄弟又何尝不是年轻有为。可是李璟喜欢文采多于喜欢才干,喜欢浮夸多于喜欢务实。所以我看也不会有所用,他们都太年轻。一个愚笨的人,只要放在一个县令的位置上淬炼几年,见识也会超过常人。可是一个心智机敏的人,成天夸夸其谈,也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李建勋之言,正确的地方就在这里。”
孙光宪叹了口气:“乡间传南平有一龙,一凤,一牛。可是成事却会是一牛,也就是主上。就因为主上务实。李大人,南平高氏,不重权柄,不重名声,而重养民。还请大人美言。”
李谷微笑着点头。
孙光宪沉默了良久才说:“孙某自负文才,但是也不想如冯延己一样。孙某辅高氏三代,无时无刻不谨小慎微,唯恐有负知遇之恩。今主上有纳土之意,虽然是为了小公子。但是作为我们这些为臣子的人,是不愿意看到的。孙某还请李大人宽限时日,小公子还年幼,孤身事北,恐有碍于天年。”
孙光宪说这个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感动了。他发现说这些话,心里会很舒服,难道这才是自己想说的?可是原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这个呀!
李谷愣了一下,起身而拜。
“李某当竭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