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过处,他的脖颈之间,已经是一片血红,他不退去,我不撤手,这样的僵持也只有一瞬,因为,宇文泰的巴州大军已经攻到京城之下,“清君侧,灭歼佞。”他居然会打着这样的招牌,带着巴中十万子弟,这样赶来,为自己的父皇奔丧。
“陛下,王爷的大军已经攻到城下,若不还击,攻进皇城,不过只用片刻功夫。”来报的将士跪倒在地,那眼睛瞟着我,吞吞吐吐的补充道,“为首的将领,便是太子妃的兄长钟棱与钟栊。”
我的兄长?
完全失去了记忆的,只在别人口中存在的兄长?
长剑落地,这一刻,我只想见到他们,同他们一道,回巴州去,回到我来时的地方,避开这许多的纷扰和过往。
可是宇文棠,却跪倒在我的脚下,“丫头,能不能求你,帮我。”
帮你?怎么帮?提裙转身,我不想,再掺和其中。
“丫头,只要你愿意说动阿泰同你的哥哥退兵,我愿意,让出皇帝位,皇子中,另选贤人继位,惩治太后乱国之罪,放弃这里的一切,同你远走高飞。可好?”
远走高飞?
我们中间,隔着傛哥哥,隔着姑姑,隔着室宜,隔着三百六十一口人命,隔着惠妃重重的阴谋,怎么还能相伴天涯?
皇帝,是谁都可以。
天下是谁的,与我何干?
可是,我不忍心,不忍心这京城变的满目疮痍,不像我的哥哥们手染鲜血,也不舍得父皇的江山,就此凋零,最重要的,我不止有这些私心。我还想为傛哥哥,求一个清白,千千万万年后,我不想他,还背着弑父谋权这个罪名。
“我可以帮你,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傛哥哥。”我望着身后的废墟缓缓转身,“我要史书工笔上,不要有污一点傛哥哥的声誉,我要他,依旧是父皇驾崩后的第一任帝王,我要他,以帝王之礼下葬,这东宫三百多人,虽亡,优容。”
“我答应你,”他重重点头,“丫头,只要你讲,我都会应下。”
指尖抚摸的纹路,是我备好了的,素衣素服,粗衣粗布,褪去了宫裙锦衣,我以为,我便寻到了自由,寻到了爱情,
真是荒唐的可笑。
只是这一次离开,我不愿多待一秒,沐颜马出了宫门的那一刻,我以为此生,对这个宫廷,了无牵挂。
而宫墙上,是他在目送,他说,“丫头,无论多久,我等你回来。”
四蹄飞驰,我只当他讲了一句玩笑。
世事难料,我并不晓得,他因为这一句誓言,在此地,等我有多久,而我因为这句玩笑之后的背叛,又恨了有多久。我以为我再不会踏回的宫墙瓦砾,却是我这些年来,日日梦回的地方,不为思念,只为仇恨。
城门上,是备好了的弓箭手,而城下,是阿泰的大军,为首的守将见我来,有一瞬的不能自持,他是不知该唤我太子妃,还是皇后娘娘,还是我只是一个废太子的庶民之妻,该上前立即拿下?
可是他仍旧是跪下,只是嘴角,喊不出名号。
“你是?”
“臣京师提督邓维贺。见过......”
“叫我钟灵就好,”我对他挤出一丝笑纹,“皇上要我来看看。”
“臣不敢,”他拱手道,“皇后娘娘请。”
上一次登上城门,我只是想送送阿泰和栀浅,而现在再来,却是两军对垒,我来讲和。
我才稍稍露头,便已经听到城外的大军议论纷纷,甚至是人声鼎沸。
阿泰金甲银披,跃马阵前,而他身后的三员大将,我并不认得,却知道,这其中,有我的骨肉至亲。
“钟灵,你怎么会来?”阿泰高喊道,然后,便是他身后的三人中,有两人跃马上前,他们说,“妹妹,你可还好?”
年长的那人,重鬓厚须,却明目朗朗,情真言切,另一个,干净爽洁,剑眉星目。他们便是我兄长,*爱着我的,未看见我长大的兄长。
我想说,我不好,哥哥,你们怎么才来?
可是开口,却是掩去泪痕,正色说,“九王,你为何,兵临城下?”
“我只是想知道,为何皇兄不等我赶回,便着急国丧出殡?为何登基大礼会忽生变故?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不可为人知的秘密?我回来,便是要皇宫众人,给我一个交代。”阿泰跃马上前,“皇兄呢?为何罢黜之后,你会在此地?”
“九王,事实远没你想的复杂,等你进宫,同几位兄弟见面后,便知晓答案,如今,还希望你能收兵,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宇文家的大业为重。”
“放屁,你叫王爷进宫,是不安好心!你以为咱家不晓得,你是想要请君入瓮,在宫里给王爷定个死罪,明日一早再把咱们众人拿下,你好坐收渔利。”另一名将领打马上前,唾沫横飞的叫嚣着,却被我的两个哥哥止住,“不许对我妹妹无礼。”
“哥哥,没关系,叫他骂吧,”我无奈道,“还请哥哥带着众将士在城外驻军,若是明日一早,见不着你们的王爷,便攻进城来,取我的首级。”
“我同意!”不待众将士做出反映,阿泰看着我抬手道,“钟灵,我信你。”
“请开城门,本王愿意进宫一叙。”安抚好将士情绪,他扬声大喊到。
“开门吧。”我看着那将领,“邓将军,有劳了。”
“开门!”我只看到了他的右臂高挥,不想他的左手却提在我的腰间,将我一掌推出,几乎是低不可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