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西琉皇宫,永和十五年
“师父。t/徒儿来了。”一个清脆的女童声响在门边。
初夏的太阳升的早,阳光渐渐强盛,将那穿着茜色对襟半臂,樱草色襦裙,披着艾绿色披帛的幼小身影映衬得格外鲜亮。
“嗯。”蒲团上的道人身着群青色道袍,半闭着眼眸,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年仅七岁的女童却没有半分不满,将宫人屏退在外,恭恭敬敬的进门行礼,慢慢走近。
随着女童靠近,道人微微耸动了下鼻子:嗯?他突地睁开双眼,定定瞧着她,沉声说:“彤月,昨夜发生何事!”
彤月怔忡了会,细想了想答道:“徒儿……救了一只猫。”
“猫?”那道人呲笑,“怕是猫妖罢!你在何处遇见那畜牲?”心下奇怪,这皇宫大内的……
“昨夜徒儿正要就寝,突然有一阵邪风,然后就听见檐上有微弱的猫叫。徒儿就……”彤月说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道人的神色,见他也不如何生气,知道事情并不太严重,便定下心神细细说来。
那道人听彤月说的详细,也认真听了半晌,问道:“你既然知道是邪风,为何还要救治那只猫?”
彤月想了想答道:“他也是孤身一个。”
原来是物伤其类。
理解归理解,道人却仍是不满意:“那畜牲若是恩将仇报,你待如何?”
“趁他病,要他命。”彤月年纪虽小,可不是盲目良善之辈。
“孺子可教也。”道人满意的点点头。自家徒儿年纪虽小,担当心性却一点不差。不枉他来人间一趟。
“师父,徒儿有一事想问师父。”彤月看道人心情不错,鼓足勇气问道,“师父与徒儿的缘分……还有多久?”
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从道人对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
自古以来,人们多重男轻女,就算是长在天家的公主,也免不了将来遭遇政治联姻的命运。师父的第一句话就说了,和她只有一段师徒缘,就是说不能护持她一辈子。只是这“一段”也可长可短,如今已过去一年,也许师父突然有一天就离开了?这么短的时间她根本修不成仙,最多比常人强健,身手灵便些。
可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啊!
那道人捻起了长及胸前的须子:“乖徒,何故询问此事?”
“徒儿想求师父多庇护几年。”西琉国边境并不太平,北泽国蠢蠢欲动,南权也并不安分,她身为公主,是很可能随时被卷到政治风暴中去的。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
道人心下了然,他并非不谙凡间事的清高仙人,在人间行走已有百年余,皇权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就算身为龙子凤孙也一样。
“为师还想多待几年。”这皇城虽冷,酒却是顶极。
彤月轻舒一口气,放下心中思虑,开始说起修行的事:“师父,徒儿昨夜救治那只猫妖时,好像有所突破。”
道人觑了彤月一眼:“为师已看出来了。”若非如此,现下他早将那只猫妖击杀。
彤月一脸平静的将话题揭过:“师父,徒儿昨夜行功,有一事未明。”
“唔,且说来。”道人也非执着之人,顺着彤月的话就将话题带了过去。
“昨夜徒儿将真气行至气海、神阙时,觉得……”彤月思索着,应该用哪个词汇,“觉得燥热难言。”说罢微红了脸看着道人,心想:这种说法真是很能让人误会的呀!咳咳,淡定,你才七岁你才七岁你才七岁……
道人却正色道:“那是该有之相。你可知为师传你是何功法?”
彤月摇摇头:“徒儿不知。”
道人为其解惑:“世间男子为阳,女子为阴,你……体质殊异,却是不适合常人女子修炼的功法。所以为师传你的,非世俗所有的法门,是举世无双之法……”
庭院深深,满园寂寂,门内道人不疾不徐的讲道。门外荼蘼花的香气浓郁深远,即使隔着一汪湖水,仍沁人心脾。
【西琉官史记:永和八年,七月流火之时,天东有耀星发赤光,当为火凰降世,吉兆也。是夜,王得一女,特封彤月公主。】
结束了一天的授业,道人松了正经的打坐姿势,懒散卧在榻上,一手支颌,一手捻须。看着彤月远去的小小背影,道人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徒弟的情景。
那天是皇后的千秋节,宫内广邀宾客。正当觥筹交错之时,他从天东乘云而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正跪伏在帝后身前拜寿的彤月公主说:“此女与吾有师徒之缘,故而前来尽一段缘分。”
那年方六岁,五官精致的女童冷静的望着他,目光微带询问。在其他人或惊慌失措,或谄媚参拜的表现下,显得格外沉稳。
他当时不由暗自点头:不愧是九霄凰鸟,虽已托生为肉身凡胎,但王者之风犹在。
这个世间对道术仙途等非常推崇,所以那高坐在上的人间帝后虽诧异,但仍欢欢喜喜让彤月正经施了拜师大礼。自此,道人便在皇宫住下,悉心教导彤月公主修仙之道。
“殿下,请上步辇。”见彤月沿着横亘半个湖面的九曲回廊慢慢走近,早已等候在湖边的殷嬷嬷恭声说。
“劳嬷嬷久候。”彤月言笑晏晏,登上步辇。
“这是老奴应该的!”殷嬷嬷满脸堆笑。
殷嬷嬷是彤月的教习嬷嬷,彤月满七岁时指过来的,因此两人并不十分亲厚。但彤月的乖巧懂事令她十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