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禁宁婕妤与木兰主仆二人愣了,就连高岑也愣了。
高岑不愧是御前第一大太监,瞬间就反应过来:皇上这是要弥补宁嫔,复她的位份呢!
唯王美人似是觉得眼前之事在意料之中般,对着宁嫔行礼:“恭喜姐姐!”却不说恭喜什么。
朱世勋见王美人识趣又机灵,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越发觉得心下浮躁。将视线往宁嫔处一移,便又平静不少。心下奇道:为何如此美人,朕竟不愿多看?
高岑乍见到王美人的装束时心里还打了个突:这位真是不简单,竟将皇后娘娘年轻时的喜好摸了个差不离。这是要投其所好,在皇上面前长脸?
却见皇上对王美人的作派却是毫不买账。不由感叹:看来这位无论打扮得多像皇后年轻时,都是弄巧成拙啊!
皇帝素喜明艳女子,这在宫中人人皆知。只因帝后少年夫妻,感情甚笃,而皇后就生得艳光四射,皇帝爱屋及乌,就喜欢上了这类女子。
王美人如今装束,与皇后年轻时十分相像,但皇帝朱世勋却看不到心里去,还略有些烦躁。
朱世勋其实喜欢的,是这类女子的性情爽朗,笑容明快。王美人相貌美丽,却离皇后还有段距离,在打扮上近几分,倒也算得上绝色。只可惜王美人素来性子清冷,如贺兰山雪般,远观极美,近看却觉冷淡。
在朱世勋眼里,如皇后般美艳的女子,该是敢爱敢恨,喜嗔皆上脸,忽而娇俏忽而高傲,不藏心事才对,王美人无疑做不到这点。
这就给她的美色打了个折扣。
又在这盛夏时分,站在宁嫔这么一个温婉如水的可人儿身边,虽年纪相仿,但宁嫔的容色却突显了出来。
细看之下,宁嫔保养得倒还不错,肌肤柔滑,眼波如水。
再看王美人,就觉得顺眼多了。
王美人的心思,当然瞒不过朱世勋。
**祥和,是帝王之福,王美人的做法让他感到十分受用。
当晚,西琉皇帝宿在王美人那里,而复位了的宁嫔,也没有回到住处。
翌日,朱世勋精神焕发的离开温宁宫,圣旨还未下达,那些嗅觉灵敏的**各路嫔妃的礼已经送到温宁宫门口。
还未接到复位旨意的宁嫔看着眼前堆如小山般的礼品,浑不在意的让木兰自去分类收拾,哪些该回礼,该怎么回全凭木兰去处置。
“娘娘,这些个势利眼惯会捧高踩低,往日咱们落魄时,也只王美人雪中送炭。”木兰边处置边不屑的说道。
“正是。”宁嫔又承恩露,如今更是人比花娇,眉梢眼角尽是春情,“咱们该好好谢谢王美人才是。”说罢又掩嘴一笑,“恐怕王美人也要再进一步了。”
木兰见自家主子心情甚好,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娘娘,这王美人……?”
宁嫔收了笑容,略带责备的看了木兰一眼:“木兰,王美人与我有恩,断不会害我的。更何况,她既有如此手段引得皇帝前来,为何要拉上我,不自己独享?可见王美人当真是霁月光风,你今后少拿她当那起子奸邪之人!若让我知道,定不饶你!”
木兰与宁嫔患难与共,相互扶持,几时受过她一点重话?当下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宁嫔话从口出,也自觉说得重了,见木兰强忍泪意,心下愧疚,叹了气劝她:“是我说重了。”
木兰忙露出个笑:“主子说的没错,却是木兰小肚鸡肠。”
宁嫔拉过木兰的手,不禁感慨:“你是个好的,我都知道。”摸着木兰因自己落了位份而不得不做许多粗活变得糙了的手,又几乎落下泪来,“跟着我你吃苦了。”
这回倒是换了木兰来劝她:“主子何出此言呐?能跟着主子是木兰的福气。”
与此同时,王美人处,那些毫无尊卑上下的宫女内侍们正一溜儿跪在越发毒辣的日头下,王美人则一袭胭脂色纱裙坐在屋内,由着两名小宫女打扇,捧着冰碗,冷冷的看着这些人。
有个不足十六的小宫女此时站在王美人身旁,俨然一副大宫女的派头,清清脆脆的将下跪一众宫女内侍几年来各种偷奸耍滑、中饱私囊等恶事一一数出。
“咱们小主好性儿,由得你们躲懒到现在。今早儿内务府连总管将我送了来,便是打量你们这起子小人得志多年,也该收收性儿,好好治一治了!”那小宫女年纪不大,生得瘦瘦弱弱仿佛风一吹便倒般,一张鹅蛋脸倒是生得极为端正,板起脸来颇有几分威严。
她说完这些,便转身躬腰对王美人恭敬道:“娘娘,奴婢如此处置可好?”言语温软中带着几分讨好,和方才行径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王美人拿小银匙舀了一小点子玫瑰露放入口中,略品了品吞下后,才冷声道:“替我谢谢连总管的好意。”
那鹅蛋脸宫女应了声,走出几步,将所跪众人一率发落了着人带走,才引了立在廊下的几名宫人内侍到王美人跟前,一一介绍了。
全是新人,谈不上忠心不忠心,但观人看举止,素质是比刚发落的那一批好上许多,王美人点头全收了,这才问那鹅蛋脸宫女:“你叫什么?”
鹅蛋脸宫女恭敬答道:“奴婢翠云,今后便跟着主子服侍您。”
王美人不置可否。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些事现在说为时尚早,还得待日后。
挥退了宫人内侍,让他们各司其职,翠云便接过了王美人饮了八分的白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