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停停了一月有余,将将走到边镜。
彤月心道,过了边镜就是东璃国。虽说两国之间互有盟约,但利益薰心之下,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这天,一行人宿在边境某小镇。
此镇名为镜水,相传上古时代曾有仙人落下一面铜镜,在此地化为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泊,而后人们依托此湖,休养生息,繁衍出此镇。
当晚,成业揉着眼睛来找彤月:“姐姐,大猫猫不开心。”却原来是成业睡到一半,却被同榻而眠的猫妖给弄醒了。
成业睡的早,此时不过亥时三刻。那猫妖伏在成业怀中,似乎焦躁难耐的坐卧不安。
彤月让笑霜安抚了成业,自己也思索起来:它想表达什么呢?
……
镜水镇偏安一隅,虽处两国边境,却极为安逸,鲜少兵戈。这夜,此地的县令陆元亮方才从衙门里回来。换掉官服,穿起家常的玉石蓝直缀,陆元亮眉宇间的官威顿时减去不少,恢复了清润的书生气质。
饭毕,读了会儿书,看了看天色,陆元亮沉吟半晌,仍是简单知会了家中唯一的老仆:“忠伯,我出去一下。”
忠伯忙小跑过来:“老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办吧!”
陆元亮一笑,更显温和无害:“不妨事。”说罢提了把小灯就出了门。
忠伯还待再说什么,却因年迈动作慢没能追上。他扶在门柱上,看着前方微弱摇曳的小灯渐行渐远,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陆元亮走到镜水湖边,深一脚浅一脚的找到一株大槐树,扬声叫道:“刺镰英雄可在!”
很快,黑暗的树后似腾起一阵烟雾,因着夜间湖面有一层水气,因此并不十分明显。而后从粗大的树干后面转出一个身长约五尺六寸,却十分精干的人来。
此人头发不似世俗般束起,披散下来,遮住半个脸,赤着上身,肤色黧黑,在这夜色中似乎还反着光。下而只穿着一条宽松无比的暗色裤子,裤腿处如灯笼般宽大,只在小腿处有着束口,用布带扎紧。一双脚极细瘦,却极有力。
“想好了吗?”刺镰一张嘴极宽,在夜色中一咧,露出白森森的一口好牙口。
陆元亮似是极为隐忍,又有很多顾忌般,小声逢迎道:“刺镰英雄,那彤月公主已经到了镇里,你……你武艺高强,自去寻她便是,又何必扣着我妹子胁我做引?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如何能闯过侍卫?”
越说越急,说到后来,竟将白净面皮憋得微红。
刺镰见他着急,却是浑不在意,依然咧着嘴笑道:“你穿着官服我都近不得你身,更何况那位……嘿嘿。自然是需要你的。”
陆元亮心里唾弃,面上却无可奈何。
又商定了些细节,陆元亮才满怀愤懑的回到住处。
县衙后巷,忠伯做完了家事,就候在大门边上的小罩房里。他开着房门,坐在一个竹制躺椅,拿着一把大蒲扇摇着。
陆元亮回到家中时,忠伯已经睡着了。他叹了口气,将一件搭在边上的外衣给忠伯盖上,轻轻带上房门。
坐在书房内,陆元亮没有点灯,他坐在椅上闭目假寐。刺镰并非人类,这一点他确信不疑。
一个月前他找上自己,当时自己也是刚刚下衙,被此妖物堵在家门口。当时他顾忌着自己身上的官服并没有靠近,自己也没太当回事。谁想这妖物却是将主意打到他唯一的妹子身上了。
自己真没用!陆元亮内心深深的自责。
他恨那个名叫刺镰的妖物,恨自己的无能,连带着也恨起了彤月公主。
一个公主,放着好好的皇宫不待,跑到这边境之地做什么!若不是因为她,那妖物又怎会找到自己?又怎么会绑架了他妹子?
陆元亮也知道这样不对,可他不想去阻止。因为除了恨,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
彤月既是微服出行,陆元亮贸然上前拜访肯定是不行的。得想个法子。
可陆元亮是个人情世故半点不通的直官,又救妹心切,第二日就这么直直的去了。
“此间的地方官儿,要见我?”彤月有些失笑,“我又不是朝廷命官,他见我做什么?”
奉雪应道:“乐公子挡了他在外头,让他别胡说。”
彤月的身份,不能由着他人这么嚷嚷出来。
彤月却想了想说:“让他进来说话。”他们这一路虽说没有特别的隐藏行迹,但也不十分张扬。特别是在颜略一行人灭队之后。没理由一个小小县令知道她的身份,又掌握她的行踪。即使如此,他又为什么要直说出来呢?
“是。”奉雪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年轻公子进得门来。
成业正跟着笑霜在一旁练大字,春饼就伏在榻上作陪。此时那公子进得门来,成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春饼却是炸了毛:“喵呜!”
成业忙放下功课,将春饼抱起来:“大猫猫,不怕哦。”
春饼仍是低嚎不止。
彤月见此情景,心中有了成算。便对立在门外的那人说:“你是何人?寻我何事?”
陆元亮只抬眼略看了看,就被彤月的艳光所慑,忙忙的低下头,红了脸。此时听彤月开口说话,声音就像泉水落在玉石上一样好听。小声应道:“下官……下官陆元亮,参见七公主殿下。”声如蚊蚋,若非彤月耳力超群都听不分明。
“下官是来求公主跟下官去一趟……”
“大胆!”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