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回拨一点,今天早晨,八点钟,陶幽镜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花七是已经不在了,他是个爱睡懒觉的,做事的时候总有一种不紧不慢的范儿,但是花七是以前的国家虽然小,但好歹也是有军队的,率领过军队的花七是身上没什么煞气,不过自制力比陶幽镜好多了,一般来说做起事情来都是有个规程的,哪怕被陶幽镜折腾得厉害了,早上也会爬起来去锻炼锻炼,陶幽镜虽然有心想陪他,可惜抵抗不了床的吸引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大早的就跑出去了,一个人的被窝总是显得空荡荡的。
陶幽镜在被子下面滚了一圈,模模糊糊地挣扎着再睡十分钟还是要起床去粘着花七是,但是滚完这一圈之后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陶幽镜掀开被子,往墙壁上挂着的壁钟看了一眼,没错,是早上八点。
时间没有不对劲,不对劲的是花七是的作息,这几天陶幽镜都在折腾花七是,就是想让他累一点,没有心思发觉自己最近在忙什么,而被折腾完的花七是通常情况下都是八点半起来的,陶幽镜对他的任何细节都了若指掌,超过五分钟的变动都能让陶幽镜在心里更改属于花七是的数据,半个小时的误差有点大了,这……不正常。
是纯粹的一次意外,还是花七是又有了什么变化?陶幽镜因为刚起床而有些混沌的思维猛地清晰起来,他一边爬下床一边排除着种种原因,主卧室和洗手间都没人,他拿起一件上衣套在身上,拉开房间门,走廊上很安静,陶幽镜走到楼梯口,下楼,在二楼转角遇到一个佣人,问话,佣人说花七是在花园里发呆很久了,陶幽镜皱眉,脚下的步子加快了,直接奔向古堡外开满刺玫花的小花园。
说是花园,其实更像是随意用篱笆围出来的一片花圃,就在古堡背后,不靠着悬崖的方向,盛开的花才不会被悬崖上的风吹折了,陶幽镜走到花园的篱笆圈时,看到小正太模样的乘小呆居然没和总办外勤组的其他组员呆在一起,而是一脸严肃地蹲在那里,盯着花园里坐着的花七是,陶幽镜想了想,步子慢了下来,停在乘小呆旁边,问:“你在看什么?”
乘小呆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了,也不意外,闻言便道:“我在看花先生。”
陶幽镜盯着这个还没有自己腰高的小孩子,总觉得他的表情和平时不太一样,“你看他做什么?”
乘小呆抬起头,看着他,“你有没有发现……花先生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陶幽镜的心慢慢提了起来,事实上他今天还没有和花七是说过话,但远远地瞧着花七是坐在花园里发呆的样子,陶幽镜也觉得更加不对劲了。
乘小呆的脸色有点凝重,这股凝重在他稚气的脸上显得有些怪异,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深沉的,不像是个小孩子,“他刚才看到我,不认识我了。”
“然后?”陶幽镜觉得乘小呆还有后话,毕竟花七是的记忆混乱是大家都知道的,乘小呆不会专门把这个拿出来跟他说。
果不其然,乘小呆道:“然后我照惯例跟他自我介绍,说我是灵执法部暗部长手下外勤组的组员乘黄,但是他问我——灵执法部是什么,暗部长是谁?”
陶幽镜提起了的心一咕噜就沉了下去,就像是秤砣沉进水里去了一样。
遗忘是一个过程,一开始是混淆,记错,慢慢的就变得不清晰了,然后在意的被扭曲,不在意的被忘记,痛苦的会被清除,甜蜜的会被搅乱,但是有的常识和本能却是比较难以忘记的,例如睡觉、进食这些躯体的记忆,再比如年龄、地方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就好像是人们失忆的话常常忘记“我是谁”,却很少会忘记“我是人类”或者“这里是xx国家”,花七是的情况一直属于前者,混乱的记忆常常让他把什么人和什么时间段弄茬,但是他问乘小呆,灵执法部和暗儡是谁……这简直就像是人类在问,警察是什么东西,警察局长又是什么,可以吃么?
——花七是开始遗失他的本能和常识。
陶幽镜其实还能很冷静地分析着,很冷静地跟乘小呆说他先处理回头再跟他们说说结果,很冷静地一边分析一边走到花七是面前,神色如常地唤他一声“小七”。
花园里除了刺玫花之外,就是一些好生长的花花草草和树了,其中一棵大树上被拴着一个木制的吊椅,两人座,离地有点高,平时陶幽镜和花七是两个高大的男人坐在上面也能脚离地,晃悠着靠在一起说说笑笑,此时花七是就一个人坐在上面,身上穿着浅色的家居服,脖颈上还留着昨晚缠绵后的痕迹,但他不像是平时那样把扣子系得好好的,反而显得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有几缕不安分地翘起来,他长得很帅气,平时总会把脊背绷得很直,像是个随时跨上马就去行军打仗的将军一样,但又有着王室独有的贵气,少了那么几分武将的凶悍,显得更加引人注目。
但是这个时候孤身一人坐在木制吊椅上的花七是却似乎多了几分颓唐,背部的直线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下来了一样,被压出一个不明显的弯曲弧度,他的眼神有点空,不像是平时那样总是亮亮的,脸上也没有那种阳光却又有点腼腆的笑容,脸部的轮廓被绷紧,反而变得冷峻起来,竟然也有了几分陶幽镜不近人情时的气息,像是没有活气的人偶……但是只有在看到陶幽镜的时候,花七是脸上的那份严峻才有了一分松融,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