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开出来的恶毒之花可以致命……”
乔幽昨夜说的话还依稀在耳旁,眼前少女那样诡异而嘲讽的笑容,却好像是为这句话做的最生动形象的注解。
所以当健壮的嬷嬷从冯小怜身上搜出一块她从未见过花布时,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找到了!”搜身的嬷嬷将这块花布递给为首的那个嬷嬷,嬷嬷从怀里拿出一团裹着花布东西,将两张花布对比了一下,表情愈发严肃,然后沉声道,“将她带上来。”
粗壮的嬷嬷架着冯小怜的胳膊便往前拽去,嬷嬷冷冷地将那一团裹着花布的东西凑到她的面前,“这是什么?”
冯小怜瞳孔蓦然缩小,她没想到云芳竟然如此狠毒,原来花布中赫然是一个用白绢缝成的小小人偶,上头扎满了细细的针,将小人扎得千疮百孔,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今日有人在住所午后的树丛里发现了这脏东西!”嬷嬷指着她和乔幽,声色俱厉地道,“你们可知在宫中行巫蛊之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一个月来宫中邪物作祟,可也是你们捣的鬼?”
原来如此……
难怪云芳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在宫中沾上了“巫蛊”二字就是死路一条啊……
或许是经历过许多比这更生死一线的关头,冯小怜没什么惧意,反倒平静道:“嬷嬷明鉴,我是前些日子为除邪祟刚刚入宫的,宫中有邪祟之事早在我入宫之前便发生了,再者,空口无凭,仅仅是一个宫女的信口开河又能证明得了什么呢?”
嬷嬷有些意外她的冷静和思路清晰,神色却依然很难看。“巧舌如簧!昨夜有人见过你鬼鬼祟祟,今日又从你身上搜出这块一模一样的花布,难道还不足以为证么?”
冯小怜脑中闪过早晨她没留神撞到云芳的那一幕,知道这时候自己多辩解什么都是徒劳的,她神色也彻底冷了下来,“那么嬷嬷为何不多想想,为什么‘某人’昨夜不好好睡觉,还能如此仔细在夜色中发现有人鬼鬼祟祟?为什么‘某人’今日又凑巧地找到了这东西?而到底又是为什么,这个‘某人’偏偏前几日与我吵了一架?”
冯小怜真正认真起来时候,说起话来也很是雷厉风行字字见血。而且她头脑清晰,三言两语便将一个栽赃陷害的故事勾勒得有棱有角,虽然一个字都没指名道姓地点出来。却让听者不由下意识顺着她的问句陷入思索。
感受到几个嬷嬷有些怀疑的目光,云芳神色中慌乱一闪而过,随即道:“我可从未说过昨夜那身影是你!我只是瞧见了你关系亲近的同伴,这才怀疑上了你!而、而且……我自然不是不睡觉,我不过是起夜罢了!”
冯小怜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对嬷嬷道:“嬷嬷,仅仅靠一人的说辞和一块花布便要置人死罪,实在过于牵强,况且我不通女红,教习嬷嬷都知晓,这人偶针脚细密。我是万万做不出的。”
“你还有同伙,自然是你同伙做的!”云芳见嬷嬷似乎有些动摇,连忙指着乔幽叫道。
“嬷嬷。请明察秋毫。”冯小怜压根不理她,朝着嬷嬷缓缓行了一个礼。
嬷嬷们见她说话有理有节,提出的质问也句句在理,不由也面面相觑交换着意见,巫蛊之事是宫中的禁忌。她们虽可以随意打杀了这宫女交差,但冯小怜的话却将她们提在了杠头上……若是不由分说便打死了。岂不是在说她们不够明辨是非?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请嬷嬷明鉴,昨夜我也瞧见了她鬼鬼祟祟出门!”
新翠忽然大声说道,一旁的文思也紧跟着道:“嬷嬷,我们是和她一个屋的,夜里听到点响动,迷迷糊糊见她的床铺上没了人影,却也未深究,如今想来,定是她出门去行那巫蛊的邪术了!”
阿琳连忙道,“是啊是啊!平日里我们就觉得她少言寡语的,行事总有蹊跷之处,嬷嬷,我们都可以作证!”
嬷嬷们皱起了眉,云芳见此眼珠子一转,在一旁煽风点火道:“这人果然是会邪术的!前些日子自个儿簪子找不见了,她硬说是我偷拿了,结果簪子不知为何便到了我手中……嬷嬷,她真的会巫蛊之术啊!在场的都见了,是不是?”
当日凑热闹来看的宫女们犹豫了片刻,有几个生怕自己也被牵连到巫蛊之术里头,忙不迭附和道:“是是!我也早就觉得她不对头了!”
人本来就对自己无法了解的东西感到排斥,特别是巫蛊邪术之类的害人法子,总能让人恐惧并且痛恨,于是宫女们都是一脸嫌恶的表情,起初只是小声的嘀咕声,然后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最后演变成了愤怒……
“难怪入了宫我便觉得夜夜睡不踏实,原来是她使的邪法……”
“我昨日头疼了一整日,这害人的东西!”
“长得这么妖里妖气的,一看就恶心,这种妖女不能留了,嬷嬷,不如打杀了她!”
“嬷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不能再让她害人了!”
……
冯小怜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很错愕。
文思和阿琳的这两刀补得真好……她难道就这么天怒人怨么?为什么就连她没有得罪过的人都如此恨她,甚至恨不得她死掉?
看着宫女们高喊着愤怒着的扭曲面孔,冯小怜忽然明白了,这世界上,害一个人不一定是出于恨。
冷漠,嫉妒,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或许只是太过害怕,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