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叫他姐夫,他不是你的姐夫,他是……他是我的仇……”愤恨地,顾小娣从唇齿间挤出了一个“仇”字,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恨的,恨着这个用着花言巧语将自己骗到了手最后又无情地抛弃了她甚至害得她失去自己的孩子凄惨死去的男人。
“四姐,你怎么了?你这样我……我有些害怕……”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顾圆满又哪里懂得顾小娣此刻眼中那深刻而狰狞的仇恨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样的顾小娣与方才在山里与他温柔谈话的顾小娣完全不一样,这样的顾小娣让人感觉害怕。
听见顾圆满有些略显颤抖的声音颤颤巍巍地传来,顾小娣这才猛地从恶梦与仇恨中惊醒,可胸口翻滚的情绪却无法立刻就平复,她只能闭了眼睛慢慢稳定自己的心绪。
直到确定自己内心里的情绪已经被控制住之后,顾小娣这才扭头望向顾圆满,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了,刚刚只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恶梦。满子,你听着,李家家主不是你的姐夫,我们还没有成亲,即便成亲了也……”
顿了顿,顾小娣终归还是没有将那些“即便成亲了,以她一个小妾的身份,顾圆满也是没资格叫李贺为姐夫”的这些话告诉给顾圆满,只是说道:“别人家再有钱那也都是别人家的,我们不能够奢望别人会无条件的帮助我们。只要是我们自己能够办得到的事情,就绝对不要轻易开口向别人说一个‘求’字。我们现在身体健康、有手有脚,能干活、能赚钱,四姐既然答应了你一定能够存够钱送你读书就一定会做到,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去求别人的施舍。做人要有骨气,明白了吗?”
“哦。”顾圆满点点头,“我明白了,四姐。”
“嗯。走吧,回家。”
当顾小娣同顾圆满两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原本应该还在田里干活儿的顾永福和金氏此刻竟然也已经回到了家中。
正诧异间,顾小娣发生屋里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金氏和顾永福一前一后地坐在堂屋里,三姐顾冬花则是低着头站在他们面前。
从肩膀上卸下背篓后,顾小娣带着顾圆满进了屋。
“怎么了,阿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因瞧见金氏脸上带着明显的愤怒,所以顾小娣并未询问坐在靠门口附近的金氏,倒是调头问了后方的顾永福。
“你去哪儿了?”一句明显听起来有些不悦的问话,但却并不是出自顾小娣询问的顾永福之口,而是出自金氏。
“带着满子去山上捡了些柴火,顺便割了些猪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顾小娣不明所以地问。
她不知道今早送出门的时候还好端端的金氏为何此刻却是一副责备自己的样子,她……今日好像并未做什么错事吧?
“谁让你出门的,你的脸现在变成了这样,你怎么能够就这样走出门去呢?”
言罢,顿了顿,金氏又扭头望向对面仍旧低着头的顾冬花,继续道,“冬花,你也是,你怎么能够随便让小娣就这样出门呢?出门的时候不是交代过你让你好好看着你的小妹的吗?”
听着金氏的连番质问,顾小娣突然间就有些明白金氏为何会如此生气了。
大体是自己如今这样一副面容被村里人看见了,因此而传得沸沸扬扬了吧。而金氏又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听了那些闲言碎语难免会感到不高兴。
“阿娘,这不关三姐的事,是我自个儿要出去的。再说了,我只是脸毁了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了,总不能就这样躲在家里不出门吧?那家里这么多活儿难道就让三姐一个人做?”
说着,顾小娣走到金氏面前蹲下,将头趴在她的大腿上,又继续道,“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有些心思不好的人说些不中听的话。但是,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管那些人说什么?他们喜欢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我们又不会少一块肉。你为了这样的人说的这样的话而生气,气坏了身子那可是自己的,那多不划算?”
“还是咱闺女儿话说得对!”顾永福用力地点了下头,认同道。
顾小娣的这一番话让顾永福大是赞同,他就说让金氏不要同那些人计较、不要同那些人吵,可金氏的性子……
其实,金氏的脾气是来得快也去得快,气在头上的时候她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但慢慢地冷静下来之后她也能够分辨什么是“是与非”。
方才她气冲冲地冲回家的时候的确是十分恼火,但在堂屋里坐了一阵,现在再又听顾小娣说了这样一番开导的话,她的气便也就去了一大半,有些心疼地摸着顾小娣的头道:“其实啊,娘就是气……气那些人说那样的话中伤你……”
“我知道,我知道阿娘心疼我,但我不在乎,真的,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我。只要阿爹、阿娘不嫌弃我,只要姐姐、弟弟不嫌弃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怎么数落我,我都不在意。”
“四姐,我不会嫌弃你的。”跟在顾小娣身后进屋的顾圆满这个时候突然插嘴道。
这让所有人都是一愣,顾小娣则是笑笑,心里隐隐有些高兴、也有些成就感。她知道,是自己方才对顾圆满的一番话让顾圆满有了改变。
“你小子,刚刚不是还说你姐姐丑吗?”顾永福打趣道。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我现在觉得四姐一点儿也不丑。”
不自觉地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