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为顾小娣的一番反应而心中称奇,虽然他们尚且不清楚顾小娣的脸上为何会突然多了一块烂疤,但方才他们将王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若是一般人忽然之间被毁了容又被人当面这样数落不说是寻死觅活至少也得伤心难过上好一阵,但顾小娣面上不见半分失落,几番话说得既大方得体又颇有几分风趣。
顾小娣这样一份冷静自若的态度反倒让看热闹的众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消片刻便就散了去。
眼见这看戏的人都没了,那王氏哭闹得也有些觉得没有意思了,悄悄地看了看瞪着眼睛看着她的金氏,又看了看沉着脸不吭声的顾永福,不由有了离开的心思。
正当王氏挪动脚步想要偷偷往外走的时候,一直在旁静静没有说话的顾圆满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拿了一把扫帚走了过来,他一扬扫帚就直把那地上的尘土往王氏的方向扫。
“咳——咳咳——”王氏一把捂了鼻口,“你这是要做什么?没看见这里还有人吗?”
听见王氏的话,顾圆满把那扫帚往地上一拄,仰着下巴对着王氏道:“怎么,这里还站了一个人吗,我怎么没看见?”
“你说什么?你瞎了是不是,我这么大一个活生生地人站在你面前,你怎么可能看不见?”
“我说没看见‘人’就是没看见‘人’。”这样说着,顾永福扬了扫帚就又要往那王氏的身上扫。
“你干什么啊你?咳咳……别扫了,别扫了……”王氏一见,立马拿手挡在面前。好一阵,她才终于回过神来,瞪着眼珠子道,“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刚刚是在变了法子地骂我不是人,是不是?”
顾圆满挑了眉,“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你……”
这还没等王氏将嘴里的话说出口呢,外面就传来了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唉哟,我可怜的小娣啊,你这是怎么了?听说你毁容了,快,快来让我好好瞧瞧。”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闯进了门。
一听来人的声音,顾小娣便就微微皱了眉,来人并非别人,而正是她的二婶牛彩桦。
这牛彩桦虽然是她的二婶,但为人有些尖酸刻薄,爱贪小便宜,说话也不大中听,所以一听到是她来了,顾小娣便立刻皱了眉。
这前头一个爱说长道短的王氏还没走呢又来了一个说话难听的牛彩桦,这两人碰到一起,她家今日只怕是没个安宁了。
那牛彩桦一进到院内就立刻一把拉住了顾小娣,凑到她面前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的脸。
初一见,牛彩桦一惊,猛地松开了拉住顾小娣的手。
半响才惴惴道:“小娣啊?你是我的好侄女儿小娣?”
“二婶,你怎么来了?”顾小娣微笑着问。
“我这不是听人说小娣你毁了容变丑了吗?所以我特意来看看你。”说着,牛彩桦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顾小娣几眼,而后继续道,“我原本还不信呢,只以为是那些人胡说八道。我跟你说,你二婶子我还差点为了你同那般乱嚼舌根子的人吵起来呢,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脸给毁了。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嫁去李大户家做小妾了吗?你现在要是把脸给毁了,那万一人家李大户不要你了怎么办?哎呀,别说那李大户了,现在你这副模样只怕是连我们这些山沟里的穷小子都不会要你了。”
这金氏本就不大喜欢牛彩桦,眼下听见牛彩桦这样一番话不由恼了起来,“欸,我说你个牛彩桦,你怎么说话呢?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金秀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叫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好心过来关心你家顾小娣,你居然还这样说我?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那是好心吗?一下子说我家小娣毁了容一下子又说我家小娣没人要,你那是安的什么心?”
“我这么说怎么了?我说的这些难道不是事实吗?难道你家小娣的脸没有毁吗?难道你以为小娣现在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人家李大户家里还会要她吗?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怎么了,事实还不许人家说了?我是关心小娣才说这些话的,要是旁人我还懒得说呢。”
“行行行,你好心,你菩萨心肠,多谢你好心。不过,我家小娣不需要你的这份好心,我们家也不需要你的这份好心,你现在可以回去了。”金氏一边说着就一边把牛彩桦往门外推。
“唉哟——,顾家大婶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顾二婶子一番好心,说话又是在情在理,你怎么能够拿人家的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呢?”一旁原本打算离开的王氏一见牛彩桦来了,又有热闹可以瞧了,她竟然又留了下来。眼下听见金氏同牛彩桦之间的对话,她居然还插起了嘴。
牛彩桦毕竟是顾小娣的二婶,又是长辈,虽然她说话不中听但顾小娣也不好对牛彩桦说些什么,不过这王氏就不同了,顾小娣没打算与她客气,眼见她到了现在都还不肯离去,还打算继续赖在她家院子里挑事端,不由语气不善地道:
“我说王媒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们顾家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不方便插嘴吧?方才你在我家院子里又是哭又是闹的已经唱了好大一出戏了,难道你不觉得累吗?你不累,我瞧着都累。”
顾圆满虽然没办法将所有事情都看通透,不过,顾小娣不愿意让王氏继续呆在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