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不走呢?”
杜若冷唇一勾,偷偷紧攥藏在袖中的蚀骨银针。.
突然,屋外乍然迸出一声婆子的惨叫,凄厉惊恐,让杜若心里咯噔一下。
大娘!
“安虏,你把大娘怎么样了?”杜若眉头一沉,把莼儿护得更紧。
“当日我负伤,大娘收留我,对我有恩,我自然不会把她怎么样。不过……要是你不好好配合,我也唯有做出现手段来逼你”。
说着,安虏微微一侧身,在那件貂皮披风与门框的缝隙间,杜若可以看见一个颇为臃肿的婆子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几个戎狄士兵对她龇牙咧嘴,讪讪狞笑,吓得她失声尖叫。
杜若咬了咬唇,“好,我可以跟你走!不过,你要放了大娘和莼儿!”
“这个是自然!”说罢,安虏挥挥手。
士兵把婆子押了过来,粗鲁地一推,大娘直接摔在地板上,骨碌打了几个滚,晕厥了过去。
“大娘!”
莼儿嘴巴一瞥,马上挣脱开杜若的翼护哭着喊着冲了过去,“大娘!大娘!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孩子拼命晃着这位老大娘,脸蛋上挂满了晶莹的泪花。
“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安虏微微一笑,几个戎狄士兵伺机冲了上去,几把刀子唰唰地架在杜若脖子上。一个戎狄人攥着一条铁铐,一边阴阴笑着,一边朝那怒煞的人儿走去。
“这是为了避免你逃走,委屈姑娘了!”安虏话音一落,只听咔嚓的一声,铁铐紧扣在脚踝上,乍看好似一条冰凉乌黑的蛇缠住了杜若的双腿。
杜若深深吸了口气,“莼儿,好好照顾大娘,知道吗?”
“姐姐,你又要走?”莼儿蓦然扭过头去,眸子中充满责怨。
不是说好了不走,说好了会一直陪着他们的么?怎么才一转眼的时间就要违背诺言了呢?
豆大的泪水吧嗒吧嗒落在地板上,莼儿急切的目光一直跟随杜若的身影从屋内挪到门边,他想冲过去一把抱住姐姐,可戎狄那一个个狰狞的面孔一次又一次地把他的这个念头吓了回去。
走到门口,杜若突然停了下来,“二王子,请你答应我千万不能伤害他们!叫你的人离这个地方远远的,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翻滚在杜若眼中的不是恳求,是威胁,是杀气。
“好”,安虏脸色一沉,点点头,“你放心吧,他们会一直平安无事的!”
说罢,安虏猛然撩起披风,转身向外边走去。
这个时候,恰是日落乌啼。残阳把天际染成一片壮丽的红河,也把底下的惊云城笼罩在熊熊火海般的绚丽当中。风起云涌之际,浩浩荡荡的黑云聚集于荒漠之上,盖住了漫天狂舞肆虐的黄沙,静候狡月的到来。
虽戴上了铁铐,可杜若却得到了与戎狄王子同坐一车的待遇,这叫她有点受宠若惊。
“二王子把我抓回去,可是要把我千刀万剐?”杜若淡淡地笑着,口气如同调侃。话说这马车里又暖又舒服,外边马铃叮叮当当地晃着,感觉好像是出游踏青一般。
“姑娘,我不会杀你”,安虏暗暗吐了口气,他静静地望着杜若,眼中那股柔柔的东西像怯懦,又像温柔。
这样的眼神,最能迷惑人。
“哼……”,杜若冷笑,“二王子,你那个草包哥哥早就被你们找到了吧?我死不死,恐怕不是由你说了算!”
安虏缄默了片刻。“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把你交给大王子?”
听刚才他那一问,杜若倒觉得这问法荒谬可好。
“不然呢?捉拿我不是你的职责吗?”
“这纵然是我的职责,但……姑娘,我很感激你当日在天牢里救了我”。
“哼,恐怕用不找我救你,你也能想办法自己出来的吧?”杜若冷冷地看着这个人,她记忆中那个满脸血污、可怜又可恨的戎狄少年已经不复存在。
“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不幸被抓的戎狄奸细,没想到你竟然是戎狄的二王子……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此时此刻,这个戎狄尊贵的二王子一脸虚伪的柔态叫杜若看着心里直发毛。
“当时我确实有难言的苦衷,我没有安排什么,也没有算计你!姑娘,这一切都不是你想象中那个样子的,我现在虽然是戎狄的二王子,可在当时与你相遇时,我是……”
“好了,王子不必多言了!”安虏还没把话说完,杜若就把它冷冷地打断了。
“不管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王子你是否安排了什么,那都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现在,我成了你的俘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杜若把脸别过一边去,不再说话。
马车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最终踏进了戎狄偌大的行宫建筑之中。
透过窗缝,杜若隐约看到一个个宫门士兵手上明晃晃的火把。一个小卒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向士兵们出示腰牌,没一会儿,宫门大开,马儿悠悠地晃着蹄子走了进去。
恐怕没过多久,这位二王子就要扣着她去向他的大哥邀功去了吧。
还说不会把我交给纳穆景,这谎话编得也才虚了……
杜若瞅瞅脚踝上沉重的铁铐,不禁满面愁容。凭她赤手空拳,就算把手都劈折了,恐怕都无法损坏这条铁链分毫,拖着这个东西,别说跑了,就算走也会弄出很大动静。
马车渐渐驶入行宫深处,杜若额间也逐渐深处一层薄汗。要是坐以待毙,等她被安虏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