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的毒药喂养,毒性早就渗透入那些孩子的五脏六腑中,他们的血肉甚至每一根发丝都是见血封喉剧毒。不过,那些药人不会死,可他们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而且性格暴躁,听任于主人的吩咐……”
听着老鬼说的这番话,杜若只觉得毛骨悚然,药人的传说已让人不寒而栗,她不知道这大半夜月黑风高的,老鬼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可师傅,传说毕竟是传说,而且……至今为止好像还没有人发现过药人吧!”杜若暗暗按捺中心底翻涌的不安和恐慌,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显得十分僵冷。
老鬼轻扫了杜若一眼,并没有理会,继续喃喃自语般地说道:“若是从小用毒药喂养男童,长大后便成为百毒不侵的毒人,那世人怎么就没想过,要是从小以奇珍草药喂药,那以后会变成怎样呢……”
“以草药喂养?难道会长出唐僧肉不成?”杜若一时嘴快,便把脑海中第一个窜出来的念头吐露出来。可其实以毒养人之说根本史无前例,按照这个奇葩的逻辑,得出以什么药就养出什么人的结论更是荒唐。
就在杜若为此而哭笑不得时,一扬眸,便撞见老鬼那束严肃而深沉的目光。
“绸儿,你应该听玄辰说过,师傅已经活到一百八十岁了吧?”老鬼面无表情,干枯的面容也如同一张皱巴巴的老槐树皮,额上纵横的几十道沟壑让人轻轻一瞥便头皮发麻。
“我……”
听老鬼这么说,杜若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平时她都是挑老鬼外出采药的时间与玄辰搭讪的,怎么老鬼似乎很清楚他们之间聊过些什么?要不是老鬼有顺风耳,不然就是事后玄辰把一切都告知了他。t
沉默了片刻,老鬼抬起头,歪着脑袋冷笑道:“怎么,你不相信?”
杜若似笑非笑,低头不语,微攒的眉头分明泄露出无奈与不屑。人就算体力再强健,终归是凡胎ròu_tǐ,活过百岁已然是稀奇,又怎有人能活到一百八十岁?除非他不是人。对于玄辰,杜若只信其三分,而至于他说老鬼活了一百八十年,她则完全不相信。
杜若又不禁瞧瞧那碗红黑色的东西,恍然只见感觉那股药味似曾相识。
“师傅,您怎么会突然想告诉我这些呢?”杜若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深沉的笑意,“何况,人的旦夕祸福,年寿长短都自有天命,又何来长生之说?”
杜若的语气十分淡然平和,听不出半点心绪的浮躁和欲动。
“娃子,难道你真对长生不老一点兴趣也没有?”
突然,老鬼瞪大了眼珠子,突兀地把脑袋伸了过去,吓得杜若又战战兢兢地倒退几步。她瑟瑟地倒吸一口凉气,从老鬼浑浊的眼珠子中,杜若似乎看到了某种汹涌滚动的yù_wàng交织。
药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僵冷得有点可怕,而房中浓烈刺鼻的药味却熏得人有点心浮气躁。杜若突然感觉全身乏力,她一手撑在桌子上,差点弄翻了那只莲花香炉。
“师傅,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绸儿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
说罢,杜若转身而去,可低头晕乎乎地没走几步,抬头却又见老鬼。杜若清晰地感觉到,方才,他飘移的形迹简直无异于浮游于天地间的鬼魅。
“师傅,你,你这是想干什么?”在这间安静诡异的屋子里,杜若终于感到了一丝丝恐惧。老鬼形如枯树,就肉眼来看,他的体型对杜若来说绝对没有威胁和压迫感,可不知怎么地,杜若总隐隐感觉挡在前面的是一堵冰凉的墙壁,散发出一股令人寒战的气息。她想要继续往前走,却冥冥中似乎被一股诡异的力量钳制住了,难以动弹。
“绸儿,急什么,为师还没有把话说完呢?”
老鬼脸色倒是很平静,可浊眼中折射出的那一束幽光却叫人不敢直视,“这龙血汤里最关键的第三样药材,就是药人的鲜血!”
“鲜……鲜血?”杜若惊恐地睁大瞳孔,而视线却逐渐模糊,“师傅,你,你在说什么呢……”,望着身旁幽暗的烛光,杜若突然一阵心悸晕眩,她摇摇晃晃地倒退回木桌旁,手臂无力地支撑着发软的身躯。俯身微微喘气时,杜若嗅到了从香炉里飘出来的异香,那股淡淡又很好闻的味道,让人感觉有一股莫名的醉意涌上心头。
“按照一种特殊的方法,以草药喂养的药人不但无毒,而且他从头到脚,全身的血肉乃至毛发,都是能延年益寿甚至起死回生的良药!”
说着,老鬼张狂地露出两只獠牙来,步步逼近。可杜若已经没有退路,身后便是那幢厚重的书架,左右两边又是厚厚的墙壁。
“师傅,绸儿……绸儿不懂这些!你跟我说再多也是浪费唇舌……”,杜若无力地喘息着,额尖伸出丝丝冷汗。
“孩子!”突然,老鬼冲上前去,两手一把掐住了杜若削瘦的肩膀。杜若从未如今近距离地与老鬼对峙,在那一刻,她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孩子,你知道吗……”,老鬼嘴巴一咧,露出两排龃龉的灰齿,那颗yù_wàng交织的眼球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你就是我这辈子苦苦寻找的人,你有至阴至寒的体魄,还有异于常人坚强的意志!这就是你为什么中了一滴黄泉归还能撑过三天的原因……”
杜若沉重的眼皮将合未合,老鬼的爪子如同冰凉的桎梏般死死扣住她的身子,让杜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和压迫感。这疯老头子,究竟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