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水的额头正中依然汩汩的流着血,车票轻轻塞到邱老大手里,淅淅沥沥的血顺着面颊流下来,落在邱老大的袖子上。
邱老大一哆嗦,颤巍巍的接过那张车票。
十几年前。邱家门的大夫子还很年轻,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傲气踏上这片地头,他所求不多,只是想拿走寒潭湖里的东西。而后被眼前这个名叫王洛水的男人拿走一只眼睛。
十几年后,邱家门的大夫子不再年轻,可他带着年轻的孔乙己和年轻的刀手阿华再次踏上这片地头,他听说王家不再是当年的王家,那个深宅里的老人在逐渐腐朽,那个曾经举世无双的男人逐渐深陷俗世的泥潭,他本意为这是一次万无一失的出手,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失去,可他隐然生出绝望。
因为邱老大突然明白了那句话。
王家道门只有一个王洛水,可只有一个王洛水,那便足够了。
邱老大拿着车票后退,甚至无暇看一眼地上阿花的尸体。
他的双眼完全落在王洛水额头正中的伤口上,子弹正中眉心儿。可王洛水依然活着。
似乎看起来。还活的很精神。
“文海老弟,走好啊。”
王洛水亲热的向邱老大打着招呼,好似刚刚的杀戮只是一场玩笑。
邱老大木然点头,眼中现出黯然的绝望。
我明白这样的绝望从何而来。
雄心勃勃的野子们在面对无法逾越的障碍时。总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王洛水就是他无法逾越的障碍。
寒潭湖边守着一个似乎看起来永远不会死的王洛水,邱老大对寒潭湖的将要就此破灭。
邱老大转身,无声的向着面馆门外走去。
“有一件事希望你明白。”
角落里的王响亮突然开口,声音像刀锋一样刺人。
邱老大停住脚步,没转身。
“本来今晚你可以坐上一辆江淮小货车,被送往这座城市边的一座乱坟岗里,然后被我干净的埋掉。”
“可我让你活了下来。”
“不是因为王家道门慈悲。”
“仅仅是因为邱家夫子们的洛阳铲很尖利,留好你的家伙儿,王家道门有用你们的时候。”
王响亮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酷的话语从他嘴里流利的吐出来,让我感觉如此陌生。
“邱家夫子们会念着王家道门的好。”
邱老大的声音从门边儿传来,随着门外的夜风吹进我耳朵里,带着几分萧索,几分畏惧。
这个逐渐衰老的野子终于在今晚输的一败涂地。
输的如此干脆。
仅仅只用了一双筷子,两颗子弹。
邱老大推门离去。小山一样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王洛水的额头依然汩汩的流着血,这个刚刚品尝到胜利的老人脸上并没有一丝喜悦。
“张一凡”
老屌丝看着我,突然怪兮兮一笑。
“老大师兄。”
我面对着那个血淋淋的弹孔,竟然叫不出老屌丝的名字,改口换上一个尊称呼。
“张一凡,抱歉,今晚吃相有些难看。”
他说是吃相,可手指头点点额头上的弹孔。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抱歉两个字里,包含着什么。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我看着这个脑袋上带着枪眼儿的脑袋,问道。
“多一道保险。”
王洛水叹了口气,似乎并不太想谈论这个问题。
“什么”
我一愣。
“你知道你身上带着什么。”
王洛水给我一个答案。
我当然知道,那个可以灼烧邱若水的鲜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张一凡,我很抱歉。”
王洛水又对我说了一声抱歉,他额头的伤口处还流着血,似乎鲜血永远不会流尽一样。
“很抱歉你也逃不了了,当年我也和你一样,可被这些东西缠住,一辈子都不会再脱身。”
“有些事儿,你明白的越早,活的也就越长。”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因为你想杀,而仅仅因为枪在你手里。”
王洛水今晚像哲人一样对我说着云山雾罩的话语,白小纤和王响亮一直沉默着,沉默的好似两块石头。
我不傻,可也不太聪明。
没有人可以像先知一样预见未来,以至于那晚我并没有太明白王洛水说的话。
直到很多年后,我坐在那个我并不喜欢的位置上,恍然记起。
如预言一般准确。
“早点回家,喝点酒,好好睡一觉,忘了今晚吧。”
王洛水拍拍我肩膀,疲惫的脸上布满了腥红的血,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弹孔里的血肉。
这个僵尸一样的老人转身离开,所过之处滴落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一个本该立刻死去的人慢悠悠在我眼前离去。
步子走的很踏实。
王响亮坐在桌子边儿上,闷头吃着面条儿,白小纤拿起桌上的烟盒,甩出最后一根烟,点燃,烟雾将她的愁容遮盖。
今晚对于王家道门来说本是一场胜利,可房间内的气氛略显淡漠。
“我会永远跟在他身边。”
白小纤吐出一口烟,看着闷头吃面的王响亮说道,手指头点在我身上。
“山字头太远,和王家道门井水不犯河水。”
王响亮咽下一口面条,说出一句很有外交风范的话。
“只不过是省城到这里的距离。”
白小纤似乎很不喜欢王响亮的遮掩。
“王家道门只想当一方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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