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霄躺在修复舱里。
他的情况,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非常不好。
安歌一直在算着,她几天没看到他。算来算去,也不过才几天而已。
几天,明明当日那惊鸿一瞥,他还是十分正常的。大步流星,抱着个人,依旧脚步稳健,脊背挺直……至少,从外表上,是什么异常都看不出来。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他,就让她怀疑她看到的只是一具骷髅了。
哪怕他泡在营养液里,也没能让他的皮和骨之间,添上哪怕一点点的血肉。她甚至想打开营养舱,亲自检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她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的有些久。不过,还是收回来,转向雷一。保持着相当的平静。“我要怎么做?”
“弹琴。”雷一有些生气。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少爷,她还是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难道少爷在她的心里,就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恼火在一瞬间压过了对少爷的担心,以及因为少爷而带来的,对安歌的一丝尊重。显然火气十足,毫不客气。
安歌点头,房间里除了她跟雷一,也就只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起来没有人打算给她解释什么,她也就不去惹人嫌。
琴是早就摆好在室内,让她弹琴,这对她实在不算是为难。
而她的反应,自然又让雷一更加生气。但一看到她开始弹琴,也只能把一切全都压下来。现在,只希望她的琴声能真的有效。
琴声确实有效。
虽然安歌并不知道,雷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弹琴之后,他又有什么变化。但她能观察另外两个人的表情。他们一开始很凝重,就像是崩紧的弦。任何外力,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刺耳的、尖锐的声响。一个用力不当,就可能断掉。
可现在,他们松了下来。尤其是白大褂,脸上甚至露出了笑意。
当然,她也发觉了,绕着雷霄的那些仪器上数据的变化。可惜,她并不能理解。
想起雷霄以前听的琴……他并不爱听那些名曲。不,不是不爱听。只是,他似乎更需要那些舒缓的,可以催眠的,让人心神放松的曲子。哪怕是随意的弹奏,也行。
因此,她的琴音也随之变化。正好,她也需要放松。
今天,她也有些累了。
内力缓缓流淌,精神力也随之起伏,琴声越发低沉。
“奇迹!”白大褂轻声低喃:“他陷入了沉眠,最深度的睡眠。”他转头看向安歌:“她是怎么做到的?”
雷一耸肩:“要是知道就好了。”
安歌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内力流淌而过,让她的身体也跟着慢慢恢复。她似乎又找到了一种新的节奏,关于内力的,关于精神力的节奏。这种感觉很特别,以至于她不想停下。
因此,她没有发现。当她的内力带动精神力按着那节奏运动时,连带着,引起了雷霄的精神力也随之共鸣。
而如果她能发现,就会发现,雷霄此时的精神力,可谓是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却死气腾腾,毫无活力。
安歌一连弹了两个多小时,方才停下了拔动琴弦的手指。她轻轻捏着手指尖,犹疑的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雷霄。好一会儿,才将想要问个究境的冲动压下。她告诉自己,不能再错下去了。
不是没有期待,但是,这种期待比不过她的自尊处爱。她希望下一次需要站到那个位置时,必要这个现在还躺着的男人,双手捧到她的面前,求着她站到那个相应的位置上去。
否则,她绝不多看,多想,多思那个位置。
不付出感情,便不会被伤害,不会这一次这么狼狈不堪。
她必须保持这份自持,这将是她的骄傲。
“谢谢你,安歌小姐。”雷一的火气,因为琴声的功效而全数消弥。他认为,只为这一功效,就足够让他对她尊重。虽然同样是因为少爷的缘故,却又完全不同。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又看了一眼雷霄,便道:“时间很晚了,我该回去了。我明天还有训练,至于弹琴的时间?”
“还在晚上吧。”雷一大方的决定,将早上的时间取消。“不过,也许会有意外。但请放心,我知道哪里能找到你,而且,不会影响到你的训练。”
“我知道了。”
“安小姐。”白大褂突然追了上来。
“有事?”
“我想,你需要这个。”他递了一管药膏给她,是治外伤的。
正是她所需要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发现。“谢谢。”
“应该的。”
雷一脸色微僵,看了一眼她的手,没再说什么。雷一将她送出一扇门之后,便转由另一个不认识的人送她离开。她看了一眼那扇门,大概知道,这又是一扇,她权限不够踏入的门。
…………
病房里,雷一跟白大褂再次说起了安歌。
白大褂:“这位安小姐是个神奇的人。”
雷一:“的确。可她对少爷,似乎没有我以为用心。”
白大褂白了他一眼:“还要怎么样才叫用心?”
雷一:“你也看到了,她居然一点都没问少爷的情况。”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就是矫情。你想告诉她就说,干嘛非要她来问?还是说,你以为就将军之前那态度,人家愿意来弹琴,就已经还不错了。”白大褂到是猜到,这位安小姐没准是钻牛角尖里去了。
可他坏心的没说明白,决定在一边看戏了。
“我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