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瑞兰正月初六和丈夫回枣林拜年。由于经济条件的改善,魏瑞兰回家带了礼物也多了不少。她是个很顾家的女人,对娘家总有份割不断的感情,虽说自己已出去二十多年,对娘家人总有份沉甸甸的责任,总想给老母亲多寄些钱,明知道老母将她给的钱都贴补了二个弟弟,但这份责任总迫使她尽可能的多帮助些娘家。
很长时间里,农村就是贫困的代名词。如果家里出了个在城里工作的子弟,家里的零花绝对寄希望在城里的亲戚帮助。老魏家尤其如此,魏瑞兰的父亲在世时,写信总不忘在信的最后写一句“家中无钱。”
近三十年的时光,魏瑞兰已无法统计她给娘家多少了。只记得挣19元每月时,就给家里14元。那时她尚未结婚,一切都好克服,留给自己的生活费只要5元,没菜吃的时候,她干过馒头蘸酱油的事。结婚后也没有改变什么,荣飞出生,奶水不够,魏瑞兰买奶粉的钱都舍不得,一度时间全是靠婆婆公公接济。令魏瑞兰感慨的是,荣之贵从来没有干涉过她接济娘家的行为,尽管魏瑞兰清楚丈夫并不高兴。
拿到荣飞给的两万元,魏瑞兰心里便合计过年多给娘家带些,不只是一般性的拜节了。自己先拿了个主意,跟丈夫说了,荣之贵沉吟许久,默算了大概要花二千元。因为老婆给娘家三个姐妹二个兄弟以及老娘每人都带了一份相当丰厚的礼物。
“要二千呢。”
魏瑞兰清楚,“好在小飞每年能给咱们二万。他在那个什么公司有150万的股份,如果能换成钱,咱还愁个什么?”
确实如此。可是那部分钱是荣飞的,能不能换成钱不知道,愿不愿意换成钱他们也没把握。虽然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决定吧。好在至少他答应了每年给二万嘛。”荣之贵一如既往地支持妻子支援娘家的行动。
于是荣之贵和魏瑞兰拎了大包小裹回娘家。本来想让荣飞跟他们一起回,但荣飞说他忙的厉害。现在他们不再强迫荣飞了,大概是经济的力量使然。
从临河车站下车到枣林镇有十华里的路程,没有公交车,之前回家大部分是靠两条腿,这回提前给小弟魏建军写了信,希望建军能接接他们。下车后没见魏建军的影子,魏瑞兰立即骂起来,“我还专门写了信,连接接我们都不愿意吗?”
带的东西实在是多。有他们退下来的旧衣服,还有新买的被料衣服食品之类,四五个大包,拎回去实在是困难。站外那些搭揽生意的“私人运输公司”立即上前,问他们去哪儿?这些人有自备的交通工具,最好的算是三轮摩托车。荣之贵问清价格,雇一辆三轮摩托要六元钱,搞了半天价,最后谈成五元,魏瑞兰嫌贵,荣之贵说,“咱们也该享受一回了,别那样自己克扣自己了。”
确实。他们现在似乎成为了有钱人。
半路上看见骑了自行车去县城方向的魏建军,魏瑞兰让三轮车停下来,喊住了擦肩而过的魏建军,魏瑞兰的那点不快也就消失了。
“小飞没回来吗?国禄叔想请他吃顿饭呢。”魏建军的话让魏瑞兰惊讶,魏国禄是暖气片的厂长,曾经免费给过他们一方裁好的柳木,解决了他们搬家后遇到的麻烦,魏瑞兰一直将帐记在小弟身上,因为魏建军在暖气片厂工作。“魏国禄请小飞吃饭?”“是啊,国禄叔很看重小飞,跟我说过几次想请小飞来厂里当厂长,大概是小飞不愿意。最近厂里有些困难,国禄叔想问问小飞。”
最近总有令荣之贵夫妇惊讶的事。都发生在荣飞身上。
“他不愿意?”荣之贵问。
“我是猜的。国禄叔没跟我讲。”
因为魏瑞兰带回的礼物多,家里都眉开眼笑,特别是魏瑞兰给每个侄子侄女100块的压岁钱,皆大欢喜,不仅本村的二妹明兰和四妹新兰闻讯过来看望大姐,连远在西河的三妹如兰也跑了来。新兰只有二个女孩,计划生育抓的紧,怕罚款,没敢再生,对于大姐按人头发钱便有所不满,但忍着没说出来。
魏如兰是下午来的,住下不走了。老院正房三间,西房二间,南面还有夏天做厨房冬天做储藏室的二间南房,魏瑞兰老母亲已经七十五岁,但身子很硬朗,耳不聋眼不花的,喜欢热闹,子女们团聚大节,老人很高兴,早将西房收拾出来,生了火。西房是魏建国、魏建军结婚时的新房,弟兄俩后来先后搬了出去,魏建军是去年刚盖了房搬走的。魏瑞兰夫妇陪她住正屋,如兰一家便住在西屋。家人团聚,说的自然是身边的人和事,小弟买了新房搬走了,魏瑞兰本来是准备赞助五百块的,但建军没开口,自己又因买车跑运输大亏,魏瑞兰也就装糊涂没给这份钱,现在才晓得建军在暖气片厂混的不错,干了三年多竟然攒下好几千,房子也买了。荣之贵一向瞧不上村里的土厂子,现在听了,算算竟然比自己厉害。而且,老婆娘家几乎家家有人在暖气片厂上班,因为有了活钱,看上去精神面貌竟是大变。这样一个厂子竟然想请儿子来当厂长,不能不令荣之贵感到不可思议。上大学真的这么厉害吗?
晚饭后陆续送走兄弟姊妹,老三如兰和大姐聊天,说起暖气片厂,“西河后悔的要死。说起来还是小飞给出的主意,他跟三维讲,我就在跟前。他还去了三位舅舅那儿动员西河办厂子,都怪他们思想保守,这不,枣林办起来,大发了。”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