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北重的荣飞集合了北重的一帮单身朋友(包括已离开北重的林恩泽),杨兆军和孙兰馨要好的同事,分乘五辆轿车去了临河县桑树镇。
杨兆军和孙兰馨的婚期在春节前就确定了,期间经过了一系列烦琐的往来。临河一带彩礼之风盛行,时下的标准已经攀升至上千元。因为杨兆军家里不富裕,而他又是大手大脚的习惯,上班近二年也没攒到多少钱。好在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全力为其准备了婚礼。打家具,翻修房子,添置被褥,买必要的电器------本来说好了一切,临来女方又要金戒指。这个本来不算过分的要求却激怒了性格有些暴躁的杨兆军,于是爆发了他与孙兰馨之间的一次严重危机。其实索要金戒指是孙母的主意,孙兰馨也是反对的,可又不能指责自己的妈妈,夹在中间很是难受。最后是荣飞解决了这个难题,从邢芳口中听说了原委后,批评了杨兆军一通,借给了杨兆军1000元了事。杨兆军不服他人,但对荣飞有七八分的佩服,尤其是荣飞送了他重礼,一台18英寸的索尼彩电——这玩意时下相当的紧俏,属于有钱买不着的玩意。杨兆军是个讲面子的人,很想将自己的婚礼办得风光,但窘于财力有限,一些事情只能是渴望而已,其中就包括彩电。没想到荣飞竟然慷慨地送他电视机,当然令其喜出望外。声明将来一定还荣飞一件大件。八十年代,成家的三大件也就彩电、冰箱、双筒洗衣机而已。
杨、孙典礼的日期定在五月二号。地点当然选在了老家,俩人是老乡,只隔着一条季节河,两个村子相距不到八里,办事倒也方便。
大概自八零年后,要小轿车接新娘子成为了时尚。之前是自行车,再往后又兴起了复古的时潮,坐起轿子了。
在八六年找几辆时髦气派的小轿车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尤其是农村。杨兆军偏偏是爱面子的人,一辈子的喜事不可将就,思来想去荣飞是最有可能找到轿车的人,任务便落到了荣飞身上。从陶氏借了新旧三辆车,其中含崔虎给荣飞买的那辆桑塔纳。算算不够(之前杨兆军跟荣飞详细谈过),又跟李德江找了两辆,一辆是汽配公司的白色桑塔纳,另一辆是从工商银行解放路分理处吴厚川主任那里借来的欧宝。吴厚川和李德江走的近,跟荣飞玩过两次麻将后认定荣飞是可交的朋友,借车的事自然一口答应。
北重的一帮人(包括杨兆军)都不知道荣飞的真实身份,除了林恩泽之外。林恩泽就坐在荣飞车上,这辆车是领头的,临河是荣飞的外家,路当然要他带。吴志毅、沙成宝他们一路上嘻嘻哈哈,商量着如何给新娘子出节目,却没有意识到荣飞怎么能借到五辆轿车。
邢芳和单珍昨天就来到桑树镇了。虽然都是北新市辖区,桑树镇的居民建筑风格更像北阳,和邢芳家乡空山迥然不同。这边的农村地处平原和山区的交界,住房多是平房。孙兰馨姊妹四人,上面一个哥哥,已经娶妻生子。下面二个妹妹,尚在上学中。一溜五间瓦房,隔成独立的三套,其中一间是孙兰馨的两个妹妹住的,大妹平时在临河中学住校,姐姐出嫁,自然早早回来。邢芳和单珍到来,受到孙家的热情接待,晚上便住在孙兰馨的两个妹妹的屋子。她们则和父母住一起了。孙兰馨很想和邢芳她们住一起,又觉得这是自己作为女儿在娘家的最后一个夜晚,有些舍不得父母,最终还是和二个妹妹一起与父母挤在了一盘火炕上说了半夜的话。
作为孙兰馨的同室女伴,在小孙出嫁的大事上是不能推辞的。在小孙家忙了一天,直到次日凌晨才睡下,单珍毫无睡意,非要拉着睡意朦胧的邢芳聊天。
“过几个月该吃你的喜糖了吧?”邢芳和荣飞的关系已经公开,说这番话时,单珍心头有着淡淡的惆怅。那个淡雅从容才华出众的男孩子越来越看不懂了,单珍甚至觉得之前认识的荣飞和现在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谁知道呢。这事我又说了不算。再说,他非要等今年底房子盖好再说。”邢芳心里流淌着甜蜜。
“盖好房子?”
“是这样。陶氏在东城盖一栋住宅楼,其中有荣飞的一套。”邢芳是个老实人,根本不会撒谎。
“陶氏?”
“是一个建筑公司。”隐约感觉到这个陶氏和荣飞有极深的渊源,但邢芳根本不去想这间公司也是荣飞的。一个明华服装还不够惊人的吗?
“真是不可思议。”单珍喃喃道。
“单珍,你和平波怎么样了?荣飞说平波挺好的。”邢芳关心起单珍来。
这个问题却问住了单珍。平波追求她有一段时间了,她没有明确态度。因为一直在犹豫着。单珍和邢芳有个共同点就是比较现实,现实的女人缺少浪漫,较少获得异性的关注,单珍就是这样。从大学到工厂,正儿八经追求自己的,平波是第一个。眼看着昔日的同学,现在的同事,一个个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单珍在心里有几分焦急。理智告诉她,这事是不能着急的。直到平波对她射出了丘比特之箭,单珍才仔细掂量起平波来。无疑,平波是平凡的,除了他有一张大学文凭外,单珍没有发现他的特殊才能。这种思考或者考核是有参照物的,参照物就是荣飞。单珍钦佩荣飞,但没有幻想过找荣飞。张昕都在其面前碰了顶子,自己绝对不会入其法眼。既然不可能,就做好朋友吧。这种心态使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