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个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不。我知道的,我爸和我叔都是败家子,你给他们多少都守不住------”
“别瞎说。”奶奶不高兴了,“我知道你对你爸有成见,总觉得他对小逸比对你好。是的,你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短,可你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那天他对我说,小飞已经大学二年级了,转眼就快毕业成家了,总得为他准备准备啊。就那点死工资,每年不过攒上几百块,怎么能行?”
“他是打着我的幌子骗你!”荣飞叫道,“奶奶,我结婚还不知牛年马月的事,急什么?再说了,我将来绝对不用他们花一分钱,我自己有办法,真的。”
“胡说呢。怎么能不花他的钱?那是他的责任啊。就像你将来要管他的老一样。辈辈如此,谁能例外?你快找张纸,按我说的记下来。明天去你四叔那儿借个车子,去城里采购吧。”奶奶所说的四叔叫荣子祥,是父亲的本家堂弟,在村里当着医生,家境不错。
看来一下子是说不服奶奶的。反正不是现在就办的事,会找到机会的。荣飞觉得自己性格沉稳了许多,原来很急的事情现在就不急了。
每年过年奶奶都尽可能的准备的周全一些,主要的吃食,从腊月就开始准备了,做好的肉食都装在碗里,冻在院子里的一个大瓮里。每个碗都有名堂,是她从她母亲那里学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必须会几样绝活,做菜就是其中一样基本技能。不是一般的家常菜,而是年节时待客的菜肴。奶奶春节饮食之精美在全村是有名的,所以村里都传言奶奶手里攥着大把的钱。实际上她平时相当节俭,甚至比不上家境好一些的农家。
“今年帮奶奶做肉吧。学会手艺将来用得着。新社会了,男人下厨房也不丢人,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
“行啊。”荣飞记得有几样菜的味道真的非常好,只是将名字忘记了。奶奶上桌的菜肴都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都是上辈传下来的,口口相传,她并不识字。
这样,他骑车去了两趟城里,为奶奶采购年货。期间回了趟父母家,主要是到纺织厂的传达室看有没有自己的信。果然有,一封是李建光来的,他立着车子就将信拆开了,只是一般的问候,告知他某日回到家,春节就不写信拜年了。另一封却是甄祖心来的,这让他极为意外,他瞬间想到的是这信可是有收藏价值的,等十余年后甄祖心红遍全国,那些八卦记者大行其道,这信的价值该是多少?甄祖心信上告诉荣飞,她在本月十七号去过工业学院找过他,想问问他还有没有新歌。他的三首歌都得到了音乐学院的充分肯定,秦教授在联系北京的同行,只是没定下来如何推行。那首《幸福的日子》非常适宜在晚会一类的场合唱,既有政治意义又贴切老百姓的生活,真是太好了。甄祖心信上还说,“那首歌我唱的很好,自己感觉好,学院的老师也说好极了。秦教授说准备灌唱片了。荣大哥你的歌真好,真有水平,如果有了新歌,一定不要忘记我。”荣飞高兴之余也有些失望。他记得在这个假期里他收到过张昕的一封信,张昕在信上警告他不要再骚扰她,“就当我们原来根本不认识”。那封信令他郁闷了很久。在后来的二年半大学生涯里,他再没和张昕说过一句话,有时在路上见过都装作没看见。
“你把你奶奶要洗的东西都送来,我用洗衣机洗吧。”妈妈说,今天他休息,“对了,给你做了身新衣裳,你去试试。量着永健的身子做的,反正你和他一样高矮胖瘦,好多人从背后都认错呢。”
张永健是邻居小子,比荣飞大一岁。已经在纺织厂顶替母亲上班了。
记得父母曾为自己做过一身蓝色的小纹哔叽中山服,自己当宝贝一样穿了好多年。之前的衣服最好的就是的确良了。其实那身衣服非常容易沾灰,而且式样非常老气,如果搁在三十年后穿这样一身衣服上街,绝对会以为是拍电视,人们绝对会寻找隐藏的机位------
“是小纹哔叽的吧?”
“咦,你怎么知道?这倒神了啊。”母亲大奇。
“哈哈,我会算的。”相比起父亲,荣飞和母亲的关系好的多,母亲是个勤劳俭朴的工人,就是缺少文化见识,对父亲有些盲从